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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話當年 空難警惕無常觀
個子不高,說話聲音響亮也有勁的楊金雪,於1978年10月,第一次參與訪視關懷個案,她印象非常深刻地說,「當時看到那位少婦才二十二歲,先生就大腸癌往生,她又身懷六甲,手中還抱著一個小孩,且積欠醫院一大筆醫藥費,無力償還,我心想少婦年齡和我相仿,境遇竟然這麼不同。」有所領悟的她因此發願,有生之年自己有飯吃時,也要分給別人,盡所能去幫助別人。
莫忘那一年,那一念,這次入經藏,看到一九九八年華航空難影像躍上螢幕,楊金雪談起那一年的無常:「那時記者會開完之後,我就跟縣長呂秀蓮說,有四、五十位志工在這裡待命,家屬也希望志工到現場為罹難者助念,縣長一聽二話不說,就請華航派車。」
回憶那時共有三十四位志工進去,楊金雪細心地在車上就先跟大家叮嚀:「等一下看到的畫面,就是跟電視上所看到的戰爭畫面是一樣,這可能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但是大家一定要想,今天你進來是為了什麼?就是希望讓亡者靈安、生者心安,所以不要被嚇到。」當時有一位悟空法師看到楊金雪等志工進來,就安心地說:「慈濟人終於出現了,我等你們很久了。」接著法師帶大家到大體放置區助念。
當時,差不多深夜十二點多,天空飄著細雨,楊金雪與志工們看到那寒風不經意的一吹,一塊塊白布掀起,眼前所見的大體不是肚破腸流就是沒有頭沒有腳,死狀淒慘,一時很多人都受驚嚇。助念過程,消防員跟楊金雪說,希望有一半的慈濟人到出事地點。當時進來的志工不多,地方又空曠,人力已經很吃緊,於是她打電話給志工黃義盛請求支援,而天氣冷颼颼,她也趕緊聯絡住較近的曹雪芳老師備薑母茶。
空難造成機場附近停電,臨時要準備大鍋薑母茶著實不易,但曹雪芳還是想辦法克服,她的先生還因協助拍打老薑,手都抽筋了。楊金雪記憶深刻地說,當志工一一為大家遞上熱騰騰的薑母茶時,救難人員和阿兵哥個個都溫暖在心頭,那些阿兵哥都是剛入伍,每一個因扛大體都驚嚇到臉色發白,看了很不捨,志工當時能做的就是,奉上一杯薑母茶。
薑茶祛寒也溫暖人心,楊金雪也顧慮到要溫飽大家的胃,便趕緊打電話給志工陳田蜜智備熱食,而自己也去協助香積,她說,當天從早上六點一直忙做到傍晚五、六點,香積真的發揮到極致,因為公家機關人員整天抬大體,拿到葷食便當根本吃不下,還拿來說可以換素食嗎?志工聽了真的很不捨,趕快一一為他們端上米粉湯、湯麵等。
◎妹妹心堅定 楊二姊跟隨菩薩道
個性率直,說起話來直言不諱的楊金枝,是楊金雪的二姊,整整大她六歲,她會進來慈濟,主要是受妹妹身形的影響。「看到小妹跟上人心很迫切又很深,一心一志。」楊金枝感動地說,看到妹妹還年輕,調度勤務有所困難,所以一路走來總會很不捨,很多的師姊都可以當她的媽媽了。
會想跟著妹妹做慈濟,楊金枝是因為看她常常去訪貧,回來就會分享個案情形,有一次說到去新竹尖石鄉看一個原住民個案,案家有四、五個孩子生活很困苦,看完後她們就在大樹下吃便當,結果案家看到口水都要流下來,她們就假裝飯吃不下,帶回去也會壞掉,就請案家幫忙惜福,藉此把便當讓給他們吃。她聽了好感動,萌生做志工的心也越來越迫切。
1992年楊金枝終於受證慈濟委員,委員號是二零五九,與妹妹五十八號,相差兩千零一號。她決定要由幕後走到幕前當委員,是因為遇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無常。楊金枝說,記得當時有一位年長師姊,彼此相處得很好,訪貧也都是她開車,有一天晚上,大家還很高興幫她慶生,結果第二天早上,楊金雪打電話來說,她家裡發生火災,她不幸葬身火窟。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楊金枝驚嚇地一直重複這句話,並難過地想:「她就像我的親大姊,昨天還高興幫她慶生,想不到今天就發生不幸,人生真的苦短,又勞勞碌碌,我不做不行了,我妹做是我妹得,我不能一直躲在幕後,要走到幕前做一個委員,一起跟著走、跟著做。」
話當年華航空難時,楊金枝是全場陪伴認屍,但她一點也不畏懼,且使命必達,「我跟菩薩祈求說,請讓往生者和家屬早日相認。」兩百多具遺體,如何陪伴認屍?她說法官和檢察官會先說特徵,如疑似女生、大約多高、穿著等去判斷後,她再帶家屬進去認屍。
認屍過程她記得很清楚,有一位先生要來認她的太太,當看到一具衣物穿著很像的大體,就誤認說這是他太太,便慌張跑去買花、香燭等來祭拜,結果到隔天一看才發現不是,就問楊金枝,太太到底在哪裡?哀傷哭喊聲震天,她心痛感觸地說:「本是很高興要來接太太回家,卻天人永隔,那種哀痛不是外人能想像的。」
◎大姊深心護持 姊妹布施無憂
今年七十二歲的楊金蓮,話不多,性子溫和,做人寬宏大量,說起話來面帶笑容,輕聲細語,與兩個妹妹個性完全不同。楊金枝說大姊什麼都好,外柔內剛,大哥還訝異地說她個性柔柔的,講話小小聲的像貓在叫;開一間店,竟然沒有被她經營倒閉而且還賺錢。
楊大姊經濟不錯,所以早期小妹楊金雪做慈濟,不時地主動拿錢給她做慈濟。「做生意,每天賺的第一筆錢就捐出去,若妹妹找助念或參加活動,我就把店門關起來,回來看時間還早,再把門打開繼續做生意,結果客人一直來,這比整天看店生意還好,真的是冥冥中捐者不窮。」她看小妹對上人的愛很堅定,且上人志業也要護持,後來也受證慈濟委員,委員號是三零六三。
楊大姊早婚,嫁的時候楊金雪很不捨,哭得很傷心。做慈濟後,她很感恩大姊,因為都是大姊在護持,她說,譬如有三部車要出去訪視,一大早四、五點就要起來準備大家的午餐,大姊不會等她說需要錢,三不五時就問她說:「錢用完了嗎?」就像她的提款機。而二姊也是很護持她,看她後來自己做生意時,也是力挺到底,經常幫忙到沒有自己的時間。
姊妹情深,楊金雪感恩地說:「兩位姊姊的恩情,今生此世報答不完。」三姊妹同時做慈濟,有共同話題,也會互相鼓勵。楊金枝有時看到妹妹承擔多遇到挫折也多時,會很不捨地說:「你有需要做到這樣嗎?」然而不捨歸不捨,還是很感動,這樣的妹妹是她的楷模。
因為功能和組隊不同區,做慈濟很少一起,這次難得有這次機會三姊妹一起入經藏,她們好開心。演繹排練最後,楊金雪站在最前面帶領大家發願。做慈濟遇到思考方式不同的人,有人會為反對而反對時,她會覺得很傷心,她記得有一次遇到這情形,就一路唱著〈普天三無〉,沒有不原諒、不相信、不愛的人,自己就想,還在執著什麼?所以她認為,上人給的法沒有拿起來用,真的是對不起上人。
因此,往後只要碰到事情來考驗時,福慧增長的楊金雪就會告訴自己,「普天下沒有我不愛的人,自己不一定是對的,要以大家的意見為意見,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看淡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圖左 :入經藏演繹是以《佛陀的一生》之〈傳奇〉、〈死苦〉、〈悟道〉和〈行願半世紀〉為主。而舞臺下的演繹排練,是由 一群當時參與華航、新航空難救援、關懷及資深慈濟志工所組成。大家於靜思堂進行排練。[攝影者:李昭田]
圖右 :入經藏排練,慈濟志工楊金雪(左二)及二姊楊金枝、大姊楊金蓮依序上臺。[攝影者:李昭田]
圖左 :入經藏排練,把慈濟志工楊金雪(前)及大姊楊金蓮和二姊楊金枝齊聚在一起。[攝影者:李明霂]
圖右 :入經藏演繹排練,三姊妹楊金雪(前)、大姊楊金蓮和二姊楊金枝與大家專注演練。[攝影者:李明霂]
圖左 :入經藏演繹排練,莫忘那一年,楊金雪(左前)說,當時華航空難,第一時間共有三十四位志工進去助念,車上她就先跟大家叮嚀,「等一下看到的畫面,就是跟電視上所看到的戰爭畫面是一樣,這可能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但是大家一定要想,今天你進來是為了什麼?就是希望讓亡者靈安、生者心安,所以不要被嚇到。」[攝影者:李明霂]
圖右 :入經藏演繹排練,十九歲成為桃園地區第一位慈濟委員,也是當年全臺灣最年輕的委員楊金雪(前),今年六十四歲,進來慈濟已經四十八年,也因這機緣,她們一家有五口做慈濟。今年,桃園區歲末祝福感恩會,她與大姊、二姊,因為入經藏的因緣,把她們三姊妹常聚在一起排練。[攝影者:李明霂]
圖左 :莫忘那一年,那一念,這次入經藏,看到一九九八年華航空難影像躍上螢幕。楊金雪回憶談起那一年的無常,「那時記者會開完之後,我就跟縣長呂秀蓮說,有四、五十位志工在這裡待命,家屬也希望志工到現場為罹難者助念,縣長一聽二話不說,就請華航派車。」[攝影者:李明霂]
圖右 :入經藏演繹排練,話當年,華航空難時,楊金枝(右一)是全場陪伴認屍,但她一點也不畏懼,且使命必達,「我跟菩薩祈求說,請讓往生者和家屬早日相認。」[攝影者:李明霂]
圖左 :姊妹情深,楊金雪(左一)感恩地說:「兩位姊姊的恩情,今生此世報答不完。」[攝影者:李明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