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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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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馬合作 疫情下跨國醫療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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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大馬,或是返回新國?」這難題在阿里(化名)的腦海浮現。受新冠病毒(COVID-19)疫情影響,2020年3月16日,馬來西亞宣布兩天後(3/18)落實全國「行動管制令」。

十多萬名每天來回新加 坡和馬來西亞的大馬客工,也浮現了同樣的問句。為保住飯碗,這些跨國流動者必須安頓好家人的衣食住行,以及安排好自己在新加坡的臨時住宿,再衝往關卡。和這些客工不同的是,阿里是新加坡公民,大馬的永久居民。但,他的家人都是大馬公民,長期住在馬來西亞新山的他,需要一周三次跨越長堤,在新加坡洗腎。

◎防疫政策的異鄉人

事實上,阿里16日上午才剛從新加坡洗腎回到新山。每一次乘搭公共交通「跨堤」,對他來說是再煎熬不過,因他的左膝以下已經截肢,加上弱視和重聽,雙耳戴著助聽器。每次跨堤他都需要親友陪伴,才能在漫長的人龍中排隊;雖然戴著口罩,仍聞得到身旁的汗味,還有那巴士所排出的廢氣。

阿里的兒子和母親商討一晚後,決定讓母親帶著父親阿里於17日下午出門,趕在18日凌晨抵達新加坡。阿里的兒子對父母此行仍不放心,但礙於工作,自己無法陪伴父親來回新加坡。

敵不過跨堤的「兵蟻大軍」,阿里和妻子在搭巴士前往馬國關卡的途中,塞了六個小時。天色漸黑,夫妻倆的身體狀况不佳,於是決定折返。

回途中,阿里想起新加坡洗腎中心及醫院社工,都曾勸說他留在新加坡,因為院方得知馬國的疫情發展,隨時會施行「行動管制令」(俗稱鎖國)。但阿里和家人當時都過度樂觀。四十八歲的他早已習慣在新馬兩國之間往返,也從未想像過「鎖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最終,他還是選擇回去新山的家。

阿里多天無法洗腎,身體狀況非常差,夜裡無法入眠,甚至無法完全躺下。為了讓阿里能夠在新山就地洗腎,他的家人共撥了二十多通電話。無奈新山的醫療資源都必須留給新冠病毒和馬來西亞公民。即使有能力支付洗腎費,在疫情下國民優先的政策,也讓阿里無法洗腎。

◎跨國合作下的善行

3月25日,阿里大兒子主動聯繫新加坡國家腎臟基金會(National Kidney Foundation),該基金會社工了解阿里的情況後,推薦他兒子主動聯繫新山慈濟,諮詢緊急送院的程序。

阿里一家對慈濟並不陌生。早在2018年初,阿里等待新加坡腎臟基金會批准洗腎交通補助時,新加坡慈濟曾補助他三個月的交通費。家人立即聯繫上新山慈濟尋求申請洗腎津貼,並請求慈濟協助尋找合適的洗腎中心。

26日,阿里被送至蘇丹依斯邁醫院(Hospital Sultan Ismail)洗腎。十日未洗腎的他,情況稍微平穩,但仍呼吸困難,臉部和手部仍有水腫。兩天後,新山慈濟與新加坡慈濟接洽,核對阿里的身份。新山慈濟一方面在新山積極尋找合適的洗腎中心;另一方面新加坡慈濟即著手讓阿里可以回新洗腎。

新加坡慈濟透過新加坡駐新山領事館,了解了將阿里帶回新加坡的程序後,並尋求新加坡外交部的協助。外交部回應,原則上允許阿里返國,但必須符合兩個條件:(一)阿里必須在新加坡找到願意接收的醫院;(二)阿里的新冠病毒檢測被證實為非新冠病患(COVID-free)。

外交部稱,這是大馬鎖國後的第一例跨國緊急醫護後送(medical evacuation)。原本負責阿里案例的新加坡黃廷芳醫院,很快地回覆願意收留阿里,同時建議阿里必須向新山的醫院確保自身的身體狀況是穩定的,以防在運輸過程中發生意外。

◎非可疑案例的檢測

在大馬,新冠病毒檢測雖然只是馬幣一塊(約合新臺幣七元),但必須被鑑定成「可疑案例」。否則,只能在私人診所檢測,收費為馬幣六百(約合新臺幣四千一百元)到七百(約合新臺幣四千八百元)之間,需等待二十四至七十二小時等待檢測結果。除了昂貴的收費,阿里的身體狀況無法再多等二至三天。

在有限的醫療資源下,類似阿里的邊緣群體成了防疫政策下的孤兒。阿里的接觸史和旅遊史不足以讓他成為可疑案例,所有的醫院及診所為求節省試劑,不讓他檢測。

30日下午,阿里的女兒帶著他來到鄰近的診所尋求進行檢測。醫師雖然拒絕了請求,但見到阿里的狀況,再度勸請孩子們把阿里送至蘇丹依斯邁醫院。阿里於31日凌晨入院,晚上七點在大馬第二度洗腎。

4月1日,阿里家人取得醫院醫師針對阿里身體狀況以及低新冠病毒感染率等保證信後,即安排擁有准證的救護車。新山領事館和新加坡外交部各自通知了關卡,在4月2日下午把阿里從第二通道運往黃廷芳醫院,完成了第一例跨國緊急醫療遷離。

「謝謝你們幫助我的父親,如果不是你們幫助,讓我的父親回到新加坡,不然他的情況會更糟糕。」阿里的大兒子表示。

◎齋戒月期間的願望

隔天傍晚,新加坡宣布將在4月7日開啟「阻斷措施」。不少大馬客工趁著7日前趕回大馬。他們大部分在新加坡從事零工,或屬於非必要行業下被迫停工或休假的員工。

阿里或許不幸運,因為沒有在大馬鎖國前留在新加坡;但他或許也是幸運的,因為在兩方政府和跨國慈善組織的協助下,在新加坡鎖國之前,回到了新加坡,避開了人潮,也避開了感染風險。

新加坡慈善志業發展室主管邱志豪在阿里出院後,曾和阿里視訊,「阿里的情況和我們在照片看到的完全不同,變得容光煥發。」雖然阿里已不是新加坡慈濟的照顧戶,但邱志豪表示,在接獲阿里的個案時,想盡辦法協助,因為「人命關天」。

「正如上人所說,他或許上一輩子曾結下許多好緣,在需要的時候能夠度過難關。」邱志豪解釋道。作為跨國慈善組織,慈濟和其他單位,交織了緊密的菩薩網。

4月18日,阿里的情況回穩,成功結束十四天的隔離,從醫院來到了弟弟的家暫住。他雖然會想念身在新山的家人,但也慶幸自己回到了新加坡,得以繼續洗腎。在齋戒月期間,阿里仍能和弟弟、母親和在新加坡工作的二兒子一起度過。唯祈禱兩國的疫情早日平息,他又能再次成為跨界者,來回新馬。
圖左 :3月26日,阿里(化名)被送醫在蘇丹依斯邁醫院(Hospital Sultan Ismail)洗腎。(阿里大兒子提供)[攝影者:楊淑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