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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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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轉印度思龍加村 在常與不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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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2月25日,慈濟在印度菩提迦耶(Bodhgaya)的第一批大愛屋在眾多法師、嘉賓及慈濟基金會林靜憪(碧玉)副總執行長、慈善基金會副執行長熊士民見證下動土了。順利的話,六個月後,大愛屋所在的思 龍加村(Silaunja)將矗立起三十六戶嶄新的建築,給予村民不同的生活樣貌。

說起生活,究竟這裡的村民是如何度過每一天的呢?臺灣真善美團隊在一週間的清晨、白天和傍晚三度前往村裡,透過幾位村民的分享,了解他們的生活概況,就一起來瞧瞧吧!

◎黎明即起 吃喝拉撒

3月8日,清晨六點的菩提迦耶和臺灣同日的氣溫差不多,氣溫顯示是十三度,感覺並不寒冷,一件制服加薄外套就足以應付。毋須穿多,因為再過幾個小時氣溫就會逐步回升到超過三十幾度,一日之內的「春夏秋冬」體驗,跟臺灣有時候也很類似。

來到村子入口的人家,沒有厚外套的婦女,裹著一條薄毯子,和三個小男孩圍坐在火堆旁,燃燒著曬乾的棕樹葉取暖。村民大多起床了,開始漱洗。有人拿牙刷,有人則是用樹枝在嘴裡上下左右來回刷著。

這樹枝是印度常見的苦楝樹(Neem),因具備殺蟲、滅菌的功效,印度人長期將之當成草藥,在印度教及佛教的傳統醫學阿育吠陀(Ayurveda)中,就記載了它的療效。

容易取得又不花錢,折個樹枝就能直接放進嘴裡當牙刷使用,時不時都可見有人拿著樹枝在「啃」,其實是在刷牙。講究一點的會將較粗的樹枝皮削掉,再拿來刷,比較不會刺刺的。

所謂的漱洗,這裡沒有開水龍頭就嘩啦啦的自來水,家門口有水泵的,得按壓後出水,才能洗臉或清潔身體。男女老少直接蹲在水泵旁刷牙、洗臉、洗澡和洗衣服,習以為常。

至於生理問題呢?團隊所在的村民蘇倫達爾(Surendra Manjhi)家門旁有一間沒門的廁所,蹲式馬桶整個被泥土塞滿。志工疑惑為什麼不用呢?他答道:「我們覺得在家裡上廁所是不潔的,所以都是到河邊處理。」這個河就是河面寬廣的尼連禪河,走到遠處蹲下來就地解決。如果要「大號」,就用小水桶裝水帶去清洗。

遠遠的,有個人蹲在河中央,沒有任何遮蔽。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慢慢往回走。另一個人則慢慢從河畔走向無人處,「大家都是這樣。」蘇倫達爾說。其實村口就有二間外國團體來此援建的廁所,還算乾淨,但村民似乎比較喜歡回歸自然。

◎受惠健康講座 戒除酗酒惡習

三十八歲的蘇倫達爾有四個小孩,二男二女。小女兒從地上撿起學校毛衣往身上套,準備上學去。媽媽茵都(Indu Devi)將門口的土灶用水擦洗出一個區塊後,十七歲的女兒桑姞塔(Sangita Kumari)拿來一盆麵粉,倒入水,蹲在灶旁揉起麵糰。

蘇倫達爾的爸爸過來幫忙用乾樹枝和牛糞餅生火,再取來牛奶放在灶上加熱,滾了後倒上調味包,等等全家就有「馬莎拉奶茶(Masala Tea)」可以喝了。至於牛奶哪裡來?是自家生產的,就來自蘇倫達爾剛剛餵養的三頭牛,他說這些牛他會一直養到終老。在印度,牛是神聖的,他們取其奶,不食其肉。

桑姞塔要做的是無發酵的烤餅恰巴提(Chapati),小麵糰用手壓成小圓餅,再用麵棍桿薄後,放到鐵板煎烤一下就是一張餅,不用油,也不沾鍋,這是待會兒全家的早餐。午晚餐有時會有米飯,有時還是吃烤餅,配上用豆子和蔬菜煮成的咖哩。

志工會認識蘇倫達爾是因為去年(2023年)7月16日,團隊在與村子有一街之隔的思龍加政府學校(Middle School Silaunja)為村民辦理健康講座,宣導酗酒、嚼檳榔的危害。

長期酗酒的蘇倫達爾當時已經感到身體不舒服,容易疲累且手會發抖,講座生動的宣導點醒了他,他開始考慮應該要戒酒。「我的爸爸也因為酗酒,身體出狀況。」蘇倫達爾決定不再與酒為伍,也發現戒酒真的有很多好處。

首先是不用擔心喝酒違法被抓。因為思龍加村所屬的比哈爾邦(Bihar),自2016年4月全面禁酒,販售和消費酒精是被禁止的,戒了酒就不用偷偷摸摸,提心吊膽。酒販來村兜售或是村民到附近買的廉價酒,因為是非法釀造,成分不明,酒後中毒或死亡的報導屢見不鮮,實在不需要因貪杯白白送命。

「省下買酒的花費,比較有錢栽培小孩。」蘇倫達爾的大女兒因不愛讀書,讀到十一歲就輟學在家幫忙家務,兒子也沒有正式工作,兩人只有在旅遊旺季時,勉強有打工機會,對他是不小的負擔。前一陣子他動了一個手術,醫生交代他要休息兩個月,不能工作,因此賦閒在家。這段和志工互動的過程,他理解教育的重要,希望另外二個孩子有更多知識和技能,以後找到好工作。

以前喝了酒,蘇倫達爾會發酒瘋,對太太茵都大小聲,一家不得安寧。戒酒後這五、六個月來,一家和樂,以往眉頭深鎖的茵都臉上有了歡顏,「我很喜歡他現在的樣子。」他不再感覺疲累,手發抖的現象也改善了,晚上有精神陪伴孩子複習功課。感受戒酒的好,蘇倫達爾覺得應該要跟朋友分享,遇到還沉淪於酒海中的朋友,他會向他們勸說。

3月2日,他拉住好友拉金達爾(Rajendar Manjhi),跟他細數戒酒的好處。「不要再喝酒了,喝酒對身體不好,又花錢,你看,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拉金達爾不置可否,不過,蘇倫達爾說他不會放棄,會繼續努力勸導村民戒酒。

蘇倫達爾跟其他的村民一樣,沒有固定工作,有一搭沒一搭的,只能做做建築散工或是幫忙農作。農耕收成,地主以麥子抵工資,這些麥子只夠自家留起來吃,沒有多餘的可以轉賣。生活清苦,但村裡普遍是這種情形,不會特別覺得過不下去,但也希望有機會能翻轉。

◎有人過得去 有人謀生不易

同村年輕人二十四歲的桑迪普(Sandeep kumar)情況比蘇倫達爾要好多了。他在另一個佛國聖地鹿野苑(Sarnath)當廚師,因為擁有土權狀,是這批大愛屋的屋主之一。他回來參加動土典禮,預計等正式動工後再回去上班。每個月的薪水,他可以存下二、三千盧比。房子拆了,他花了二萬多盧比蓋新土屋,和媽媽、太太及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暫時居住,他很高興也很期待新屋落成。

另一位不必離鄉背井去討生活的村民、每個月有兩萬兩千盧比(約合新臺幣八千三百元)薪資的村民潔燕蒂(Jayanti Kumari)是思龍加政府學校(Middle School Silaunja)的歷史老師,她也是2023年2月11日慈濟基金會副總執行長林靜憪(碧玉)和宗教處海外事務室主任蕭靜湲(佩芳)、高專曹淑華,來到菩提迦耶後,透過如心法師最先認識的村民。

法師會推介潔燕蒂和慈濟認識,是因她是少數具備知識水準的村民,且在村里很有影響力。3月11日佛陀團隊風塵僕僕從藍毘尼轉進菩提迦耶,第二天立即前去拜訪她。

她在看了志工用手機分享的「靜思語」進入藍毘尼校園的影片,大為認同。13日,她陪同團隊拜會校長,校長一看也很喜歡,同意讓教聯會老師進班教靜思語「不要小看自己,因為人有無限可能」。此後,她也成為慈濟在思龍加村推動志業的重要聯絡窗口。

「以我的薪水,我根本不敢想像我能擁有一間這樣的房子。」潔燕蒂開心表示。四個女兒、一個兒子加上女婿、孫子,一家十口人全靠她這份薪水。據她的說法,兒子和女婿很想工作,卻因工作機會難找,只好閒閒在家。「房子建成後,我們全家就能有更舒適的生活環境了。」潔燕蒂的眼中充滿盼望。

工作有多難找?一位村民告訴志工,他也是老師,但不是政府正式的老師,只能靠代課,一個月所得是三千盧比,還不到新臺幣一千二百元。有一家人要養,他們只能節衣縮食地過日子。

思龍加村的村民大約有八百多人,工作人口中,有百分之五十是處於待業狀態。走在村子裡,常可見三三兩兩的男人聚在一起,婦人也是,忙完家務就蹲在家門口,有一種看似「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的悠閒,實際上是因沒工作,聊著聊著度過日日八萬六千四百秒。

◎信任帶來新幸福

3月10日,與慈濟合作的廠商出現在村裡,潔燕蒂這十幾天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眼中泛著淚光的她告訴馬來西亞雪龍分會副執行長蘇祈逢(濟祈)和協助翻譯的人文老師迪帕克(Deepak Kumar)傾訴她的委屈。

原來動土後,村民以為就會開始施作,但因廠商準備工作的關係,延擱至今。但村民不了解,很自然找上她,認為被騙了!「我們的房子被拆了,你告訴我們慈濟基金會要來幫我們蓋房子,為什麼遲遲不見動工呢?」村民以為就跟他們平常蓋房子般,找個空地就蓋了,殊不知還有很多法律程序要完備,才不會有後患。

潔燕蒂很相信慈濟,也很感恩慈濟願意相信她,讓她承擔溝通的角色,但村民未必如此,而有所疑慮。今天看到廠商開始來劃定各家的範圍和界線,邁開建設大愛屋的新里程碑,她可以對村民有所交代了。

志工看著蘇祈逢手機裡儲存的照片,有去年2月她和如心法師、林副總一起去「思龍加課輔班——大樹下的教室(Silaunja School under tree)」的身影,接下來慈濟持續入校教靜思語,為學校安裝濾水器;還有幫助4月20日發生火災,屋子全被燒毀的五家受災戶,摸黑為飢寒的他們送上熱騰騰的愛心飯盒。

之後志工提供米、麵粉、鷹嘴豆、蔬果、香皂和芥子油等生活物資,並補助災民重建家園的費用,令災民尤其是損失慘重的麗亞(Riya Kumari)感激涕零。

往事歷歷在目,清理家園、大發放、健檢和個案家庭的物資提供等等,她和慈濟共同走過的溫暖點滴回到腦海,潔燕蒂破涕為笑。

「所以我後來號召了二百位村民參加五月的浴佛典禮。」潔燕蒂跟村民解釋三節合一的意義,村民感受這段時間受到慈濟的幫助,開心參與。今年初的歲末祝福也是,大家歡喜來跟長期真心幫助他們的「慈濟基金會」一起為天下祈福。

潔燕蒂也很開心慈濟推動「以工代賑」,讓村民有工作。「上人愛每一個人,所以要為村民建大愛村。希望工人茹素,一是為了健康,二是因眾生平等,三是為了保護地球。」聽到蘇祈逢說已經跟廠商講好,建築工人必須配合茹素,她點頭贊同。

◎厚集善根 恩澤普潤

夕陽餘暉映照在大愛屋動土典禮的土堆平臺,這會兒成了大小朋友嬉戲的小山丘。有孩子拾起木棍當球棒,對著另一個孩子隨地撿起來的東西揮棒。有一個孩子手上拿著一個有削過的木頭,滾著一個廢棄的小輪胎。

更多的孩子沒有玩具,玩起相撲的遊戲。孩子們追逐著,全都赤著腳,臉上、鼻孔全是沙土。他們開心地笑著,偶而,有人發生不愉快,扭打起來。不過很快就盡釋前嫌,繼續玩在一起。他們沒有電動、沒有玩具,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最自然的物質,天真爛漫的歡度童年。

夜幕逐漸低垂,這裡沒有萬家燈火,只有稀微的燈泡與天上的星光遙遙互映。啪!停電了!村子陷入一片漆黑。寂靜的思龍加村,無聲無息地向這一天告別,明天,太陽會再升起,他們的命運又會走向哪裡呢?

「佛陀降世寫傳奇,百千億劫難遭遇;無上正覺證妙理,宣說佛法應根機。」佛國團隊遵循上人教示,「把慈濟的法帶回印度,帶回尼泊爾的故鄉,去灑播慈濟身體力行……」思龍加大愛村是新的起點,是佛國的化城,團隊定當厚集善根,恩澤普潤受種姓制度影響,世代難以翻身的村民,饒益他們早日擁有平等、尊嚴的人生。

圖左 :村子入口的人家,沒有厚外套的婦女,裹著一條薄毯子,和三個小男孩圍坐在火堆旁,燃燒著曬乾的棕樹葉取暖。[攝影者:朱秀蓮]
圖右 :村民桑迪普(Sandeep kumar)花了二萬多盧比新蓋的土屋。他原來的房子因為要蓋大愛屋拆除,他很高興也很期待新屋落成。[攝影者:朱秀蓮]

圖左 :思龍加村的孩子他們沒有電動、沒有玩具,用最原始和自然的方式,天真爛漫的歡度童年。[攝影者:朱秀蓮]
圖右 :蘇倫達爾(Surendra Manjhi,左)勸好友拉金達爾(Rajendar Manjhi)戒酒。「不要再喝酒了,喝酒對身體不好,又花錢,你看,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拉金達爾不置可否。蘇倫達爾說他不會放棄勸導村民戒酒。[攝影者:朱秀蓮]

圖左 :蘇倫達爾一家黎明即起,二兒子和小女兒準備去上學。他希望這二個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擁有知識和技能,以後照到好工作。[攝影者:呂佩玲]
圖右 :蘇倫達爾的爸爸(左)幫忙生火和煮馬莎拉奶茶(Masala Tea)。他的大女兒桑姞塔(Sangita Kumari)要做的是無發酵的烤餅恰巴提 (Chapati)。桑姞塔今天十七歲,她從十一歲起就輟學在家。[攝影者:呂佩玲]

圖左 :寬闊的尼連禪河是村民解決生理問題的地方。[攝影者:朱秀蓮]
圖右 :慈濟在思龍加村推動志業的重要聯絡窗口潔燕蒂老師(Jayanti Kumari),看著蘇祈逢手機裡儲存的照片,有這一年來她和慈濟共同走過的溫暖回憶,不禁破涕為笑。[攝影者:朱秀蓮]
圖左 :蘇祈逢手機有去年2月潔燕蒂和如心法師、林副總一起去「思龍加課輔班~大樹下的教室(Silaunja School under tree)」的身影[攝影者:朱秀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