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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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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全球新聞、活動 臺灣 花蓮 不可思議的人生——花蓮慈警會志工許志賢(上)

不可思議的人生——花蓮慈警會志工許志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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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震不斷,落石什麼時候會滾下來,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要快速運送物資,解決受困人員的民生問題。」花蓮慈警會志工許志賢激動地說。

◎第一次親送空運物資

2024年4月3日,上午七點五十八分,花蓮近海 發生芮氏規模7.2地震,最大震度達6強。造成花蓮天王星大樓嚴重傾斜,多處大樓倒塌。

當日,戶外的蟲鳴鳥叫聲,突然開啟「靜音」模式,隨即房子就劇烈地搖晃。室內家具也跟著節奏搖擺,不安的情緒隨著時間變成驚慌。「天崩地裂」是許志賢當時的感覺。

客廳內的展示櫃整個趴在地上,電視櫃上的「宇宙大覺者」、「地藏王菩薩」佛像也掉落在地上,餐廳內整排電器櫃壓在流理臺上。掛在牆上的、擺在桌上的,都躺平在地上了。

許志賢看著地上破碎的收藏茶壺,忍不住對太太劉麗貞念了一句:「不讓我拿來泡茶,現在讓地震泡走了(碎掉之意)。」

還來不及整理震後的雜亂,就接到電話。趕緊換上「藍天白雲」(慈濟志工服)進駐在消防中心隨時待命。

地震同樣也將臺八線中橫公路震得柔腸寸斷,多處道路邊坡坍方,落石掩埋道路。造成天祥晶英酒店四百三十五人、天祥活動中心七十三人、西寶國小師、生八十四人受困。

公傳部主任林弘展,通知許志賢4月5日,警消將「空運物資」送至災區,解決受困者民生問題,並請慈濟基金會協助提供相關物資。

當日清晨,慈濟大學四位教職員,帶領七位慈大學生一起協助打包物資。六點左右就將準備好的香積麵、淨斯穀糧、福慧粥……由靜思精舍德勱師父、許志賢、張文仕等人將物資送往新城分局。

搬運物資下車時,許志賢突然有個念頭,「『親送物資』應該更能即時地把愛送到。」

「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將物資送到停機坪?」許志賢壓低音量、小心翼翼地問著新城分局長蘇立琮。

分局長蘇立琮爽快地說:「好啊!那你們可不可以協助,將每箱物資都秤重量、標注在箱外?」

沒有經驗的許志賢,不知道為何要秤重,只是配合地將一箱、一箱的物資秤重完成,再搬回車上。

三輛警車、一輛物資車,緊隨在警局的前導車後方,準備進入太魯閣內的峽谷橋停機坪。

越靠近臺八線,災情越是嚴重。兩側堆滿大大小小的落石堆,遇到大石頭擋道,也只能繞道而行。視線緊盯著路況的許志賢嘆口氣說:「滿目瘡痍。」

經過重重關卡,終於來到峽谷橋。為了避免影響直升機起飛與救災效率,大家不分單位通力合作,志工與警消人員,一起清點物資、搬運物資,等待直升機的到來。

第一趟到達的直升機,運送九位受困者下山。其中有年長者、身體微恙與幼小孩童。德勱師父與志工立即上前關心、慰問。

此次的「親送空運物資」到災區,也是慈濟基金會在救援部分的首例。

「大家真的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完成這段歷史。」許志賢說。

其實,從發生地震起餘震不斷,再加上山區土石鬆動,隨時都有落石的危險。他更敬佩那些在第一線搶救的警消人員、救難人員,做著別人做不到的事。

一臉嚴肅神情的許志賢,突然又說:「可是,4月6日我們又送了一次。」

原來,「內政部空中勤務總隊」以保障民眾生命財產安全為優先,每天運送物資也有總重上限。

且每一箱物資都需清楚標註重量、收件者、寄件者。不然所有的物資都會由災區的派出所統一管理。

4月6日,再次打包一百公斤白米與乾糧,給晶英酒店和富世派出所、搜救隊……每個箱子清楚標示重量、接收單位,終於圓滿完成送物資工作。

為災民親力親為,冒著生命危險送愛到位。許志賢開啟史無前例的「壯舉」。

◎第一次認識慈濟

許志賢從警三十二年時間,慈濟志工身分就佔據了三十年,而其中因緣更是妙不可言。

「我是『嫁』到花蓮的。」

滿臉笑容、理著平頭,說起話來幽默又風趣的許志賢,完全看不出來是個「警察」。

宜蘭土生土長的許志賢,是花蓮縣第一位以警察身分受證的志工。所以警察同仁都尊稱他一聲「大師兄」。

當年從警察學校的警員班畢業後,分發地區分別有花蓮、臺北市二處可選。

「宜蘭人,去花蓮好了,不要去臺北。」

年輕的許志賢,徵詢同為警察外公的意見後,於1987年到花蓮就職。隔年(1988)與劉麗貞順利共組家庭。

1989年5月9日,是許志賢初為人父的日子。太太劉麗貞雖然順利產下兒子,產婦卻發生「立即性產後出血」,俗稱「血崩」。

「『子宮切除』是活下來唯一的機會。」負責接生的醫生如實告訴許志賢。

看著血壓剩下二十,瞳孔向上的劉麗貞。許志賢除了緊張更是心疼。他明白「轉院」是救命的事,「輸血」更是保命的事。

救護車立即將劉麗貞轉到花蓮慈濟醫院。許志賢緊急求助警察系統,和在軍隊服務的姊夫。陸續來了五、六十位的軍、警弟兄熱烈捐血,才將劉麗貞從鬼門關搶救回來。

雖然不認識慈濟,也不知道慈濟在做什麼。但在許志賢的心裡有個想法,「慈濟,不只是麗貞的救命恩人,更是全家的救命恩人。」

不可思議的因緣,在許志賢心中種下「慈濟種子」。

◎第一次自行發願

「我是自投羅網的。」許志賢笑著說。

原來,1991年花蓮發生一場火災,造成祖孫三人當場死亡。當年資深志工蘇郁貞想到案家慰問,並給予急難救助金。但因為不知道地址,只好到當區派出所詢問。

「什麼單位?」

「慈濟功德會。」蘇郁貞回答。

蘇郁貞離開前,許志賢主動詢問:「師姊,我可不可以捐善款。」

從此許志賢與慈濟,結下這分不解之緣。

近二年時間,每次收功德款,蘇郁貞就會邀約許志賢參加活動。身為警察抽菸、喝酒……樣樣精通。這位標準的「菸酒專科生」每次都以「不適合」拒絕。

有一年的歲末祝福,蘇郁貞特別邀約:「上人會來發福慧紅包,你可不可以過來幫忙?」

不好意思拒絕蘇郁貞熱情的邀約,許志賢只好請了「一小時的假」前往參加。

會場上,不是「旗袍」就是「西裝」,氣氛是整齊又莊嚴。穿著淡灰色便服的許志賢,站在人群中,顯得特別搶眼。

「我要回去了。」許志賢連忙表示。

「那吃完午餐再回去。」蘇郁貞技巧性挽留。

「裝便當的木盒很漂亮。吃完飯,還能帶回家,好像很不錯耶!」把自己出賣給「便當盒」的許志賢,決定留下來用餐。

好不容易找了理由,決定留下來的許志賢,沒想到在用餐之前,還必須先走完「點燈」的流程。

早期歲末祝福「點燈」,是用蠟燭代表心燈。由第一排將蠟燭的火光,傳給第二排點;再由第二排傳給第三排……稱為「點傳心燈」

當前面志工將「心燈」傳給許志賢時,火沒點著;志工再點一次,還是沒有點著;直到第三次,許志賢手上的心燈,才被點亮。

「快!快!快!要熄了。」看著手中蠟燭,只有在「燭心」尾端部位,有著一絲微光。害怕「心燈」會熄滅的許志賢,快速的往後傳。

此時的他,突然脫口而出:「過去都是無明造業,今天的心燈才會要點三次才亮。我今天發願,下次參加慈濟點燈,一定要一次就點著,而且要又光又亮。」

1993年,許志賢受證慈誠時,又有點燈活動。這次不僅一「按」就亮,還又光又亮,因為已將蠟燭改成電池的。

認為募款是一種責任,又喜歡與人互動、分享的許志賢,勸募善款輕而易舉。

1994年,許志賢已招募到一百零二戶會員,同年培訓成為委員。

這年「點傳心燈」又改回點蠟燭的方式。花蓮區的法親都聽過許志賢當年發願的故事。

所以當「心燈」一個傳一個,傳到他的時候,瞬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上的蠟燭。

「點傳心燈」結束後,大家會拿著「心燈」到齋堂與上人一起圍爐用餐。

坐在許志賢旁邊的志工,因行動不方便雙手拿著拐杖,他義不容辭協助對方,一手拿一個走過穿堂。

「咻!咻!」一陣風吹過。

左手一個燈;右手一個燈,完全沒有辦法遮掩,許志賢心想:「完了,熄滅了。」

結果過了穿堂,手中的蠟燭卻變得更亮、更美。「一定是龍天護法來守護。」許志賢心中忍不住驚歎。

之後,在一次榮董聯誼,許志賢回到精舍分享,得意地與上人說著當年的情況。

上人只是輕輕的說:「那是風助燃,才會比較亮啦!」

聽完上人的開示,許志賢心中的慈濟種子「萌芽」了。

◎第一次為罹難者「淨身」

2001年,「桃芝颱風」由花蓮縣秀姑巒溪口登陸。造成全臺災害性降雨,雨量特大且又集中。多處地區發生土石流,造成全臺共計一百一十一人死亡,一百零三人失蹤,以南投縣、花蓮縣災情最為嚴重。

而花蓮縣光復鄉,因嘉農溪暴發土石流並衝入大興村,全村184戶之中,有近150戶遭土石流掩埋,共造成二十七人死亡、十六人失蹤以及八人受傷。(資料來源:維基百科)

當年救難人員,尋獲到一男、一女被土石流掩蓋的罹難者,往生時全身都是泥漿覆蓋。精舍師父慈悲,期望能為往生者洗淨身體,也洗去人世間的煩惱與罪惡。

因此德安師父與志工顏惠美,很快的就將女性罹難者的大體清洗乾淨。

而另一具有待清洗的男性遺體,自然而然成為許志賢的任務。

「許師兄,你帶人進去洗。」德安師父說。

德安師父隨即轉向旁邊四位,從臺中到花蓮見習的教聯會教師:「你們進去支援許師兄。」

「我沒有洗過大體,我也很害怕。」許志賢只能拿著德安師父給的沐浴乳、手套硬著頭皮上了。

沒看過、更沒做過,大家都沒有經驗,教聯會的培訓志工,其中有一位更是嚇到全身不停顫抖。

許志賢只好請他「駐守」在門口,除了防止讓陌生人誤闖,更是對罹難者的一分尊重。

安靜無聲的環境、緊張的氣氛、害怕的情緒、冰冷的體溫再加上硬邦邦的遺體,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怕歸怕,還是得完成任務。許志賢開始分配工作,在罹難者的左、右各站二位,再分上半身與下半身,各自負責各自區域。

為了安定大家的心,他帶領大家念著:「師兄來幫您洗莊嚴,莊嚴去見佛祖。」一個多小時的過程,大家一直重複這句。

怕罹難者身上皮膚脫落,大家小心翼翼的擦拭、去除淤泥,再以沐浴乳為罹難者做最後「淨身」。讓往生者以「莊嚴相」去見佛祖。

事後,許志賢開玩笑的說:「當天,大體如果坐起來說一句『感恩』,我們四個就倒下去了。」

他也表示,上人教導「心正、氣盛、邪不侵」。也因為洗淨後,才讓家屬指認出失蹤人口,想必他感恩都來不及,只是沒辦法說句「感恩」。

為罹難者清淨身軀,一心祝禱罹難者往生淨土。許志賢心中的慈濟種子「扎根」了。

◎第一位慈警會窗口

1994年,成立「慈濟警察消防暨眷屬聯誼會」,1997年許志賢承擔慈警幹事,成為花蓮區第一顆慈警會種子。

慈警會的成立,讓基金會跟整個公部門開始有了密切聯繫。凡有重大災難發生,大家就會結合在一起。

例如:2018年0206花蓮地震,慈濟提供熱食、安心家訪……太魯閣號事故,陪伴家屬認屍,殯儀館設關懷站……

此次0403強震更是迅速提供帳棚、福慧床、隔屏、環保毛毯……

許志賢表示:「除了經驗,更多的是彼此的默契,『無條件配合』也是我們的原則。」

許志賢秉持上人教導「未成佛前,先結好人緣。」他經常與各處的公部門互動、邀約長官、同仁參與慈濟各項活動。

「局長,你要帶隊來參加浴佛,祈求天下平安、花蓮平安。沒有災難大家工作量就能減少,是不是也就『前程似錦』。」還任職在警局服務的許志賢,巧妙性的邀約警局同仁參加浴佛。

此後每年許志賢都會陪伴局長、同仁一起浴佛,甚至還出現警察局、消防局,雙局長一起參加的鏡頭。

也因此每年的花蓮靜思堂浴佛典禮,都能出現穿著警察制服的同仁「轉法輪」的畫面。

「沒人又沒錢,只有一個『憨膽』(一股傻勁)」許志賢回想起當年接任慈警窗口的窘境。

每年農曆春節前夕期間,警局會執行「加強重要節日安全維護工作」專案,也就是大家熟悉的「春安」,保護人民的安全。

這段期間,所有警員忙著路邊臨檢、酒測、戶口普查……因此很多社會機構,會藉此機會攜帶禮品、食物……慰勞員警。

身為慈濟志工,更是一名警員的許志賢,比任何人都清楚同仁們的需求。

因此他開始自掏腰包,購買當年唯一的「隨緣素食泡麵」,從任職的派出所開始關懷。

然而關懷範圍愈來愈大時,經濟壓力就愈來愈大。他只好向熟識的志工募款,就這樣走過一間又一間的派出所。最後連同消防隊也納入關懷對象。慈濟與公部門「愛的存款」,是一步一腳印,慢慢累積而來。

疫情期間更是贈送五十包淨斯本草飲到花蓮分局,希望藉由花蓮慈院研發的中醫配方,增強員警免疫力。

而每年的一、二月花蓮新城分局的員警們,都要上合歡山執行雪季勤務,疏導車流維護交通安全。

民眾若發生高山症等不適,就要護送就醫。此時關懷物資,就會多了氧氣瓶、暖暖包、圍巾……

零下低溫還得站在寒風中值勤的員警,每個人不是雙手凍到不斷地顫抖,就是兩隻腳長時間泡在雪水泛紅,遇到高山症遊客還要運送下山就醫。

「我們所有兄弟都在等物資,想說今年怎麼還沒上來?」合歡派出所所長看到許志賢送物資出現,激動的說著。

「毋甘(捨不得),我真毋甘。」基層員警的辛苦,許志賢比任何人都清楚。

每年帶著香積麵、薑湯、圍巾……用溫暖與關懷,關心這群辛苦的員警,送愛到合歡派出所,二十年來從不間斷。

願意喜捨與無私付出,用真心關懷同仁。許志賢心中慈濟種子不只長成壯碩的「枝幹」且根深柢固。

圖左 :0403花蓮地震,導致數百人受困太魯閣,志工許志賢(左一)與志工打包物資,準備空運物資至災區。[攝影者:陳光華]
圖右 :0403花蓮地震,導致數百人受困太魯閣,志工許志賢(右二)與志工打包物資,準備空運物資至災區。[攝影者:陳光華]

圖左 :慈濟四十五周年慶系列活動,「慈警會」志工許志賢虔誠浴佛。[攝影者:江柏宏]
圖右 :花蓮吉安鄉長榮養護院關懷,志工許志賢(又陪伴住民談天說笑。[攝影者:鍾秋菊]

圖左 :慈濟志工許志賢與太太劉麗貞,響應素食齋戒,愛護地球。[攝影者:劉星妤]
圖右 :端午節前夕,志工許志賢(右)、張文仕送粽子及平安吊飾到派出所,慰勞員警。[攝影者:羅明道]

圖左 :慈濟基金會副執行長劉效成(右四),帶領許志賢(右三)等人,來到花蓮縣警察局、花蓮分局關懷,向辛苦付出的警察人員表達感恩之意。[攝影者:羅明道]
圖右 :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持續延燒,警消單位工作量大增,染疫風險也提高,慈警會志工許志賢(右)代表上人,捐贈淨斯本草飲給花蓮分局,希望能增加警消人員的抵抗力。[攝影者:張明田]
圖左 :氧氣瓶、暖暖包、圍巾……是高山用「救命」用的物資。每年許志賢和志工都會準時送愛到合歡派出所。[攝影者:許志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