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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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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大轉彎 老闆娘找到簡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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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是臺灣成衣界意氣風發、奮力撐起一片天的女人。西元2000年,正值事業顛峰之際,她突然收手停業要皈依佛門出家,認識她的人都奔相走告:「成衣公司姚老板學佛學瘋 了。」

決定停業後,她陸續將公司的生財器具、庫存布匹、衣帽、電腦、辦公桌椅等等,能搬、能拆的,不論價值全部免費送給識與不識的人。原本熱鬧興旺的成衣公司,突然人去樓空,徒 餘幾條電話線在角落無言捲曲著。

「終於都搬清了!」──她那時的心境卻是從未有的輕鬆和解脫!

◎酸甜苦澀的童年

她就是姚淑芬,年輕時才貌雙全,是一位勇於追求理想、不畏困難勇往直前的人。1958年出生在嘉義鄉下。小時候,她活潑頑皮,和姊姊、妹妹及二個弟弟在不同地區的警察宿舍 長大。

早年,祖父開碾米廠,是雲林斗六大地主。有一天,父親牽著淑芬的小手,指著一大片田園說:「淑芬,妳轉一圈看到的都是我們家的田哦!」之後,因為父親不願留在家鄉種田,去 讀警察學校;祖父對父親說:「你不想種田,那家裡給你二十萬,以後不能分家產。」

在淑芬印象中,母親常常為沒分到「家產」之事和父親爭吵。之後,淑芬再也沒有機會回祖父家,等到回去的那一天,是祖母過世時。大人之間的怨隙,讓童年時的淑芬常暗地自想: 「長大後一定要當個有錢人!」

父親當警察經常出勤不在家,媽媽除了料理家務,也做家庭洋裁貼補家用。那時瓦斯不普遍,都是用煤球煮飯,要「生火」將煤球燒紅,靈巧的淑芬是媽媽唯一的好幫手。

喜歡四處玩的淑芬,常常一回到家,就聽到媽媽的呼叫聲──「阿芬ㄟ!妳趕緊起火啦!」「阿芬!去洗米、挑菜啦!……」因為姊姊總說要讀書,妹妹又年幼體弱,弟弟是男生,不 可下廚(父母重男輕女),只剩當老二的淑芬能幫忙做家事,想閃也沒處躲。

淑芬的父親管教孩子非常嚴厲,雖然家中衣食無缺,但少給孩子零用錢。讀小學時的淑芬為了賺零用錢,常常和鄰居小孩各拿個小板凳,就去附近竹筍加工廠打工剝筍絲;在龍眼產季 時,也去剝龍眼肉。那時,小小年紀的她不以為苦,反而越做越歡喜,在那物質貧乏、窮困的年代,淑芬已知道如何去「找錢」了。

◎創業維艱做成衣

嘉義家職畢業後,淑芬在教會幼稚園當老師。結婚後搬到臺北,先後在房屋、衣帽公司及進口汽車商當業務銷售員,也在日商皮件公司做到副課長。在社會翻滾歷練十幾年,她動起自 己當老板的念頭,就在三十六歲那年(1994年),自己創業成立公司、開工廠做起成衣生意來。

待人熱忱、態度和氣的淑芬,因為信用好、嚴控品質並如期交貨,公司的生意越來越好。每接下客戶訂單,她總要先找布商下單染布,再找打版師打出「紙版」,先做第一次的產前樣 以確認尺寸大小;等布商送來染好的大貨布,再做「產前確認樣」給客戶確認OK,才進入生產線──拉布裁剪成「布片」,再送出去印花、刺繡。最後再依夾克、外套、襯衫、T 恤、褲子等等不同款式、質料,將布片發交給不同功能的協力工廠代工車縫。

淑芬常常手上同時有三、四十件案子在生產線上,各有不同款式、色澤、質料等等。雖然布料顏色、花色定案了,「要把人教到能主動發現問題很難!」重要訂單,她必需親自跑印花 廠、刺繡廠巡視,以免功虧一簣。百貨公司若有新布種被研發出來,她會在客戶找她之前,先進行了解布的成份與來源。商場如戰場,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就是姚淑芬!

事業蒸蒸日上時,工作幾乎是淑芬生活的全部。先生是貿易公司經理,長時間在海外工作,夫妻聚少離多。唯一的兒子正值青春叛逆期,淑芬常無暇陪伴,只能用「錢」來解決兒子的 生活需求和問題。無人管束的兒子功課越來越退步,有一天,淑芬生氣質問:「你怎麼考試考成這樣?……」淑芬才開口,兒子不理會掉頭就走。有時,淑芬想關心孩子交友情形,兒 子會不高興地說:「我的事你哪會知道?你不要管我啦!」自責沒做好母親角色的淑芬,這時更是感到挫敗和失落。

因為兒子無心接棒學習成衣生意,而公司業務又繁瑣如麻,每到換季訂單湧來,淑芬忙到像陀螺般,不知餓,口如火燒,連喝口水都沒時間,甚至曾經忙到小中風。那沒日沒夜以廠為 家的日子,先生不在身邊,兒子不了解她,淑芬覺得身心俱疲,常暗自嘆息:「當老板的日子怎麼會這麼苦呀?」

◎親人驟逝悲思親

人生世事難料又無常, 1997至1999年,短短二年間,母親、父親和么弟相繼因病往生,讓淑芬非常悲慟。每每靜下心來,父親生前英姿煥發和虔誠唸佛的身影,一一浮現、 縈繞在淑芬的腦海裡……

淑芬的父親一生公正無私奉獻在刑事警察工作,六十四歲始從桃園縣龍潭警察分局副分局長任內退休;四十幾歲開始茹素唸佛的父親,常常鼓勵家人也能茹素向佛。

有男孩子剛強氣質、聰明有膽識的淑芬,不解父親唸佛的意義是什麼?她常與父親辯問:「西方極樂世界這般好,佛既然慈悲何不通通接引?佛為什麼不來解救世間苦?」「吃素、吃 葷都一樣,只是嘴巴吃,肚子受,拉出來大家都一樣嘛!」每每惹得父親不悅生氣時,淑芬又說:「爸爸您不是學佛、唸佛嗎?為何還動氣?那您唸佛唸到哪裡去了?」她父親聽了, 更是氣上加氣。不過,五個姊弟中,父親最信任淑芬,晚年常向淑芬交待臨終要助唸之事。

◎惡口傷人語似針

誰知,因緣不可思議,日後的淑芬,在聽聞佛法,及細細思惟佛法的奧義之後,人生之路竟然來個大轉彎!

失去至親後的淑芬,在面對公司員工時,漸漸脾氣變得陰晴不定,動輒發怒口出惡言。有一天,員工拿回來的繡片位置和顏色錯誤,讓本已又忙又累的淑芬按捺不住怒氣,直接對員工 咆哮、拍桌子。

「要出門前不是都告訴你們那些要注意的事嗎?你們都說知道、知道,好!好!好!回來時都是問題……」不然就駡:「教那麼久都教不會!換三歲小孩來也早教會了,教你們這些米 蟲有用嗎?你們是智能不足嗎?聽不懂人話嗎?……你們耳朵有帶來上班嗎?……」淑芬由坐著駡,一路罵到起身趨向前駡,音量也越來越高昂尖銳。「嘩啦!」「碰!」她將辦公桌 上的東西全部用力摔到地上,員工嚇得臉色發白、低下頭來……。

在「客戶至上」的商場競爭下,當客戶要求提早交貨,本來染布需四十五天,她就不擇手段壓迫布商三十天內染好交貨,並撂下狠話:「你若不想讓貨款支票跳票,你就不必準時交 貨!」讓布商不得不去「盯」染整廠趕工。

「姚老板,二分利息給妳扣,快!快!」她的協力廠商常常向她調現金跑「三點半」,她為了「貪」眼前利,都毫不客氣扣下高額利息。有次,她將公司一筆不小的周轉金,以二分利 出借給同業,但不到一年就被倒了。為了追回借款,她向對方威脅恐嚇;在沒人可分憂解勞之下,心情跌落谷底,她開始對周遭人與事充滿懷疑和冷淡。

◎遇佛法人生轉彎

就在這時候,一個因緣,她接到佛教齋僧大會的衣帽訂單,第一次和出家法師接觸。因為思念父親,她開始對法師緊追不捨地發問:「人死以後會到哪裡?真的有輪迴嗎?那我上輩子 是甚麼?為什麼都不復記憶……」法師溫和慈祥的對她解說三世因果與緣生緣滅的基礎佛法。

當淑芬明白、深信因緣果報的道理後,便開始懺悔過去對父母的頂撞和未盡為人子女的孝道,也懺悔以前對人常「惡口傷人語似針、咄咄逼人見傷痕」。一心真誠懺悔知過後,她開始 認真探討佛法,積極參加佛法讀書會和打禪七來澄清心念。這時,「佛法」就像射進千年暗室的一道明光,讓她心智頓開,找到人生的方向。

以前,淑芬為了賺錢,累得像一頭牛在「拖磨」,接觸佛法後,她決定要看破放下。「姚老板,這張客票跟妳轉現,妳要扣多少利息都沒關係。」「利息不用給了!」淑芬收起貪戀錢 財的習氣,新的訂單也不接了……最後將公司永久停業,準備皈依佛門出家。

在家裡,淑芬一向我行我素,先生對她一直「相敬如賓」。那時,兒子已結婚,她覺得可以放下萬緣、了無牽掛了,「自己想清楚!妳決定就好。」給淑芬很大空間,個性溫和隨緣的 先生說:「現在你已無心經營,趁公司還沒有虧錢時,收起來也好。出家的事,我沒意見!」

淑芬感恩先生的成全,就在準備啓程到美國一間佛學院出家進修時,兒子離婚了,媳婦留下二名稚女離去。學佛後的淑芬對世間緣生緣滅已了然於胸,為了安頓兒子紛亂的心情,她只 好放下出家念頭,接下照顧二位小孫女的責任,重新捲起袖子,學習當全職的代理「母親」。

因緣輾轉如此,淑芬只好隨順因緣。在照顧孫女、做家事之餘,研讀佛法經書是她最大的心靈寄託,她微笑說:「讀經書是我最快樂的一件事。」

◎親近自然做農婦

人生由絢麗回歸平淡,淑芬甘之如貽。在反璞歸真後,她厭倦都市的虛華和不踏實的生活,2009年7月,舉家從桃園遷來花蓮鳯林鎮定居。

在鳳林住家旁有一百多坪的菜園;冬天,淑芬的菜園有紅、白蘿蔔、高麗菜、花椰菜、結頭菜、過貓、茴香、芹菜……菜園邊還種有香蕉、芭樂、橘子和已長得高大的無患子樹。

「這些菜都沒灑農藥喔!青蟲如沒吃完,就輪到我們吃。」淑芬穿上雨鞋、頭套著只露出眼睛的花布,再戴上寬斗笠,儼然就是農婦的打扮。她拿起小鐮刀利落地將結頭菜一棵棵割起 來,準備送我們。

「這是什麼菜?葉子細細的好漂亮!」「是茴香!」淑芬拿起剪刀剪茴香:「這很嫩,味道不錯,你們帶回去吃吃看。要不要過貓?我來摘!」

「這是甜菊!」淑芬摘下幾片葉子洗乾淨,讓我們直接放到口中。「啊!好甜,像在吃糖。」淑芬看我們睜大眼睛的興奮表情,她也笑開了。

從淑芬的笑容中,已找不出去年(2011年)9月子宮頸癌開刀的陰影和惶恐。這一年多來,心靈在「佛法」的膚慰滋養下,還有參與慈濟志工時,聽到證嚴上人說:「人生只有使 用權,沒有所有權,要把握當下去付出。」每當在歡喜付出後,她發覺她的生命,就像她那片生機盎然的菜園,每天都有令人驚喜的新芽和果實長出來。

◎慈濟訪視悟行經

剛搬到鳳林時,在市場遇到賣菜的慈濟志工高金鳳,金鳳師姊邀她參加慈濟會員及《法譬如水》讀書會。「好呀!」過去只知捐款印經書行善;但聽了資深慈

圖左 : 參加《法譬如水》讀書會。姚淑芬(中)虔誠唱「惡口」偈誦。[攝影者:劉鴻榮]
圖右 : 姚淑芬(俯身者)訪視關懷臥床癱瘓老人。[攝影者:陳榮欽 ]

圖左 : 彎腰掃地也是一種修行,淑芬歡喜做福田。[攝影者:陳榮欽]
圖右 : 姚淑芬曾是臺灣成衣界意氣風發、奮力撐起一片天的女人。[攝影者:姚淑芬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