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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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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全球新聞、活動 臺灣 桃園 黃滿的勇敢衣 吃苦當吃補

黃滿的勇敢衣 吃苦當吃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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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上出門就把勇敢衣穿上,晚上回家要踏進家門時,我就把勇敢衣脫下,想到要洗菜時,雙手會很痛,我就開始哭........」今年七十四歲的黃滿師姊,回憶起四十幾年 前,為了扛起一家生計,背著粗重的磁磚,到一棟一棟的建築大樓做買賣, 心中仍是會悽悽隱隱作痛。

桃園區社區歲末祝福,於今天12月26日至29日一連四天,分別在桃園靜思堂與中壢園區隆重舉行。今晚,晚場靜思堂社區人物典範,是呈現黃滿從小因生活困苦,沒有機會讀 書,而為了供兩個弟弟讀書,她到酒家去上班,從此考驗接踵而來;晚年踏入慈濟,生命就此逆轉。

◎供弟讀書 酒店浮沉

「我要讓他讀書!」

「這不是一元、兩元,你要去哪裡生這麼多錢....... 」

「我來想辦法......」

一九六一年的一個仲夏夜晚,天氣悶熱,全家人圍在飯桌上吃飯,黃滿忽然聽見爸爸要把剛國小畢業的二弟黃秋良,送到腳踏車店當學徒,不得再繼續升學,頓時觸痛了她的暗傷,整 顆心揪了起來,想到家中十二個兄弟姊妹,唯獨她沒有讀書,而極力爭取。

黃滿,一九四一年生於桃園蘆竹鄉坑子村,在家排行第三,因媽媽連續生了三個女兒,在當時極度重男輕女的爸媽,故將她取名為「黃滿」,就是希望不要再生女兒了。然而,媽媽還 是連生了兩個女兒,才生下大弟。

當孩子一個個出生,眼看家中食指浩繁,從事雞販的爸爸根本養不起他們,媽媽只好把女兒一個個分送出去。當黃滿八歲時,看到左右鄰居的小朋友一個個去讀書,她小小的心靈也不 禁羨慕起來--「有朝一日我也要讀書!」

恰巧,鄰居有一對父母都是生兒子,沒生女兒,就連哄帶騙黃滿說:「你來給我當女兒,我就給你讀書。」聽到可以讀書,黃滿三步併兩步,興奮地跑回家跟爸媽說,就此她過繼給人 家當養女。只是,一年一年地過去,養父母沒有履行承諾,還欺騙她:「警察說,窮苦人家的孩子不可以讀書。」

知道養父母沒有心要讓她讀書,黃滿讀書的美夢破碎了,她只好跟父母要求要回家。七年後,二十歲的黃滿在紡織廠工作,知道爸爸不讓弟弟讀書時,一股難過的情緒升起,於是想盡 辦法也要供弟弟讀書。

一天下班途中,花樣年華的黃滿跟同事說:「我要賺更多錢才可以!」「你要賺更多的錢,那我幫你問看看。」同事回答。就這樣,內心幾經交戰的黃滿,透過同事表姊的引介,來到 看似高級但卻有損名聲的酒家上班,回去還瞞著爸媽說,她到餐廳上班。要下這個決心,不是那麼簡單,當時黃滿的心靈羈絆如牢籠般無法自在。

為了幫家裡賺更多的錢,一年半後,在酒家吃得開的黃滿,毅然與朋友合夥開「酒家」。酒家經營得有聲有色,然而,媽媽希望黃滿與一般人一樣,過正常的家庭生活。「你供弟弟讀 書這幾年已經夠了,你可以放心去嫁人了。」媽媽堅持地說。

◎不堪婚姻 苦難接踵

聽了媽媽的話,已經二十六歲的黃滿,毅然結束霓虹閃爍的陪酒生涯,與一位常至酒店光顧的記者朋友共組家庭,盼從此擺脫虛實浮華的過去,迎接幸福的未來;不料,命運捉弄人, 黃滿在送定的第三天,得知先生負債累累時,她極度氣憤,吵著要悔婚,但卻因媽媽一句:「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走。」的傳統宿命中,走進另一個無底深淵的晦暗未來……。

「黃滿開門!把錢拿來,給小姐坐車回去。」半夜,先生搖搖晃晃,左右又各摟著一個小姐,生氣地用腳把門踹開,且大聲嚷嚷。

「我沒錢!」黃滿瞪著先生。

「你不會去借!」先生說完,隨即一連串的「三字經」劈劈啪啪響個不停。

怕吵到鄰居,黃滿只好強忍著心中的怨忿,披頭散髮地跑到隔壁阿婆家借錢。「這麼晚你借錢要做什麼?」阿婆問。「給小姐坐車回去。」黃滿無奈回答。「傻女人!傻女人!借了還 不是你要還。」阿婆不捨地邊念邊把錢塞給黃滿。

黃滿當時在酒家上班時是最討厭記者,還不時罵他們「新聞乞丐」,但她卻偏偏嫁給了從事記者的先生,這已是她生命中難以預料的事,想不到先生不振作、吃喝嫖賭樣樣來外,還三 天兩頭就跟她要錢,要不到錢,就以「三字經」伺候,這才是她一生難以擺脫的枷鎖。

「今天你有寫稿領錢,拿一些錢來買菜,幫忙家裡,我做手工一天賺沒多少,要怎樣生活?」

「孩子是你要生的,不是我要的。」

要扛家庭,又要養兩個小姑、婆婆及兒子,黃滿生活有一餐沒一餐,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心想:「告訴母親,只是增加母親的煩惱,告訴姊妹,姊妹也沒辦法。」於是黃滿就在這 種種不堪與悲泣的生活中,一天度過一天。

◎死亡邊緣 貴人相助

一天,二十八歲的黃滿,日子實在撐不下去了,獨自揹著一歲多的大兒子,來到鶯歌的一座大橋,準備跳河,就此想要結束這段難以招架的婚姻。

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有菩薩在保佑,當黃滿要跳下去時,卻被一股力量牽引住--她靜靜地走了一個多鐘頭的路,來到三峽的「長壽山」。到了山頂,眼前即出現一位老師父,她當場 像看見自己的親人般,雙膝跪地,放聲大哭起來,這時背在背上的兒子也驚嚇地跟著哭了起來。

「弟子,你剛才想的事情,是很大的錯誤,你有想到你不對嗎?」老師父把她牽起來。

「有,我有不對!」大哭一場後的黃滿,彷彿將心中積壓多年的不滿,一股腦兒全部宣洩出來,頓時清醒。

「剛剛是觀世音菩薩去救你的,你是個很明理的女人、很有毅力和忍辱性,也很敢衝、趕拼,不會叫苦,想的都是很正當的事,三個男人都跟不上你,你有很多的光明路可以走,師父 祝福你!」有了老師父的祝福,個性堅毅的黃滿自此力圖振作。

時間輾轉過了三年,三十一歲的黃滿,透過朋友介紹去做磁磚買賣,當時附近在蓋大樓,她就背著重重的磁磚樣本,一棟一棟去推銷',別人賺兩元,她賺八角,因為她要賺當日支 票。就這樣,她常常早上,煮了一鍋稀飯、炒一盤蘿蔔乾和一盤豆子,告訴五歲大的大兒子說,時鐘上的兩根針重疊時,就要盛稀飯給四歲的弟弟和小姑的三歲女兒吃,然後,她穿戴 一身自我防衛的「勇敢」武裝出門,宛如一個大男人般,出門打仗去。

天黑了,黃滿趕回家裡煮晚餐,當腳要踏進家門時,她立即卸下武裝,脫下穿了一整天的「勇敢衣」,換上真實自我的「脆弱衣」;想到一雙因賣磁磚而裂傷的雙手,在洗菜時會刺刺 作痛,她不禁悲從中來,一路放聲哭著到廚房去煮菜。當一頓飯煮好後,她也哭夠了,於是到廁所眼淚一擦,再若無其事地去叫孩子們出來吃飯。

◎二十婚姻 劃下句點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先生每天一小罵,三天一大罵,黃滿習以為常。一天,先生要不到錢,卻罵得比平常兇,且還雙手插著腰。一時被激怒的黃滿,隨手拿起一把剪刀,狠力地 朝先生的面前丟過去。手被刺傷的先生當下氣得直說要告她,這時已經豁出去的黃滿,彷彿吃了定心丸,告訴先生說:「你要怎樣我都可以接受。」

要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好欺負的女人,與先生吵得越兇,黃滿就更努力工作,想不到不看好的磁磚生意,就在她徒手推銷的打拼中,大賺了一筆錢。兩年後,她和六個朋友至鶯歌開陶瓷 工廠,那時不識字的她,接洽了臺北一百四十幾間貿易商,手腕一點也遜色,只要生意談成,就陪他們到酒家應酬,是個名副其實的女強人。

一九八五年,先生因與外緣有金錢糾紛,被關了一年半,出來後又要她去借錢。「想要我去借錢是不可能,最好是戶口跟我辦一辦,孩子看你要還是我要,隨便你,三天給你想,想好 後,我可以借三萬塊給你。」在生意上叱吒風雲的黃滿,對先生已經絕望到底,於是近二十年的婚姻,就在她為先生借最後的一筆錢中,畫下句點。

◎做環保好 點亮心生命

一九八0年,六妹黃錦華跟黃滿談起慈濟功德會,她聽到慈濟功德會,很樂意地說她也要繳善款。九年後,黃錦華看她會抽菸、喝酒、跳舞、賭博,習氣很重,不敢叫她出來培訓委 員,只好拜託住在黃滿家附近的志工童華鸞來帶她,希望把不好的習氣戒掉。

就這樣黃滿出來做環保,且越做越投入,還提供兒子住家的車庫當環保點,門口旁還設立四個深藍色的回收大桶子,以供左右鄰居放回收物。二00四年她受證慈濟委員,並且帶了許 多環保志工出來。

「我一天來看最少五趟,因為怕桶子滿起來,紙會飛到到處都是,如果不在,我也會交代環保志工來看。」已經投入十二年的黃滿說。

「她真的做得很認真,手痛也這樣做,腳痛也這樣做,叫她休息一陣子比較快好,她就說休息就不用做,這樣不行。」把黃滿當姊姊般看待的童華鸞說。

不認識字,也不會寫,黃滿因此不敢承擔任何窗口,專心在環保付出,偶而配合助念、告別式等活動,生活過得既充實又有意義,過去的傷痛也隨之拋諸腦後。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只有過年休五天,上人說做環保最好,可以救地球,還可以讓大愛臺幫助人,所以我為了這點,我沒讀書,別的我不會做,但我環保很認真做,很用心做。」 黃滿在環保世界肯定自我。

◎喪子之痛 生命再考驗

在慈濟,黃滿找到全新的自我,以為苦難磨盡,然而,在二0一0年時,卻面臨了失去至親之痛,整顆心似被掏空般,盡是不捨與無助......

那晚,大兒子還陪黃滿吃晚飯,吃飽後還帶她去看牙齒,回來還聊天聊到八點多才回家。想不到隔天清晨六點多,就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說,兒子往生了,她簡直不敢置信。鄰居告訴 她說:「半夜聽到一聲很大聲,跑出去看,看到有人跳樓就報警處理。」

送到醫院搶救,兒子還是在四點多往生,六點才接到噩耗的黃滿,招架不住,差點昏了過去,她回憶起兩三天前,佛桌上的一盞燈,一會兒亮、一會兒暗,她就有不祥的預感,以為是 不聽話的二兒子,誰知竟是善良乖巧的大兒子。「兒子沒有理由自殺,且法醫檢查是說他殺,但如今真相還不知道,所以才會讓我很想不開.......」自認沒有把大兒子照顧好 的黃滿,就此一蹶不振,像是一艘觸礁的船,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黃姊,你做慈濟做到不眠不休,為什麼會做到連兒子都不見了。」朋友問。

「為什麼?是我做得不夠,才讓兒子發生這樣不幸的事。」人生再次打入谷底的黃滿,不怨嘆慈濟與別人,她怨嘆自己。

自此,她將自己封閉起來,對過往為往生者穿衣服、為有問題的婚姻撮合種種助人的畫面卻不禁歷歷在目.....

◎見來成 婚喪有一手

「拜託你來穿一下衣服。」家裡有人往生,家人不敢幫亡者穿衣服,里長、好友或左右鄰居,總是來拜託黃滿,且有老人家未往生就跟她預約。而只收紅包袋不收錢的黃滿,在鄰里口 耳相傳下,忙得不亦樂乎,一做也做了二十年。

喪事有一手,在喜事更是一把罩,只要婚姻上有疑難雜症,黃滿就會被請去調解,調解前她會事先告知對方:「我會收包紅,但不要包太多,等生兒子我會在包回去。」因此,二十幾 年來,她促成了七十幾對夫妻,其中只有一對離婚、一對生女兒,當時報紙還刊登她是「見來成」,紅極一時。

「見來成」,就是專門處理父母親反對、已經大肚子或未成年的婚姻個案,但只要請到黃滿,她就是有辦法幫他們解決。有一次,有一個阿嬤反對她的孫女要嫁給一個窮小子,黃滿就 針對問題反問阿嬤說:「你們不也是從窮開始不是嗎?你現在讓兩個年輕人結婚,以後不一定比你有錢。」

阿嬤聽了猶如當頭棒喝,想想很有道理,就回黃滿說:「女人官,你說得很有道理,孩子只要肯努力,就一定會有出息。」

只要有題目,黃滿就有辦法解答,使得對方不得不心服口服,因此她在婚姻界,打響了名號。然而,成名的背後,她卻對自己失敗的婚姻耿耿於懷,於是在二000年,她決定縮小自 己,不再從事這個曾經讓她紅極一時的服務工作。

◎叫老菩薩 愛撫平傷痕

「老菩薩中風,在鶯歌,不知道要怎麼辦?」黃滿在電話那頭困難說著。

「我們是慈濟人,就應該要把他帶回來才對!」童華鸞不急不徐回應。

2005年,前夫中風了,以前住鶯歌的舊鄰居突然打電話來。畢竟是孩子的父親,黃滿只好請兒子去看一下,自此就開始天天買東西給他的爸爸吃、洗澡及換尿布,不管颳風或下 雨,這樣持續一段時間,黃滿想想兒子要上班,且有一段路,繼續這樣來回奔波也不是辦法,於是打電話給童華鸞。一句帶回來,黃滿有點動心卻躊躇不前,於是她再打電話給二弟黃 秋良。

「三姊,你還是要把他帶回來。」黃秋良鼓勵著。

「離開那麼久了,我心裡沒有準備,要面對這個難關真的很難。」黃滿難以下決定。

掙扎了許久,想到靜思語:「原諒別人就是善待自己。」又加上童華鸞和黃秋良兩個人說的話,黃滿終於做出了決定:「你們每天這樣風雨無阻地送三餐去給爸爸吃,很辛苦,不然你 們把他帶回來,去上班的時候,我幫你們照顧。」

照顧,說起來很簡單,但對分離三十幾年,兩人早已形陌路的黃滿,第一次端著一碗稀飯要上樓餵前夫吃時,她突然不知如何是好,於是把稀飯擱下,坐在樓下想了許久:「我要怎麼 面對他......怎麼餵他......」最後她轉念:「他是老菩薩,他一個人不方便,我來餵他吃飯。」做好心理調適,黃滿把稀飯端到樓上,一鼓作氣把前夫從床上撐起來 說:「老菩薩你趕快吃,小孩子不在我餵你。」

緣起緣滅,兩年多後,前夫走了,黃滿與他這一生的功課也圓滿了。年紀大的她,很感恩進來慈濟,戒了菸、酒等等不好習氣,且懂得聲色調合、配合人家,對於過去一生的坎坷命 運,勇敢堅韌的她總是對自己說:「劇本是自己寫的,所以我不說苦,我都說吃補。」

◎化礙為愛 學習的榜樣

「黃滿將的她人生故事講出來,真的是一個很勇敢、很傳奇的女性,尤其學會放下,把先生接回來,小礙化成大愛,很感人,是很好的榜樣,要跟她多學習。」冒著冷冽的天氣,來參 加晚場歲末祝福的會眾鍾鄒玉,透過黃滿的劇場、影片和本人上臺見證分享的短短十分鐘中,幾乎每一時刻都在感動落淚。

同樣也是感動落淚的會眾康秀華說,從劇場看到丈夫中風回來那一刻,黃滿內心百感交集,但當她餵先生吃第一口飯時,所有的怨恨、所有的雜念完全都放下了,那一刻她很感動,同 時也想到上人說的,若對一個人的恨放下,心中也就不會有痛苦。「我很佩服,經歷過那樣的苦痛,還可以去接受先生,我不由自主流下淚來,便想到人不管遇到再多的挫折,相信只 要自己願意走出來,都可以站起來。」講經堂外,寒風襲人,康秀華與來參與歲末祝福的四百多位會眾一樣,溫暖滿心頭。

圖左 : 透過劇場,呈現黃滿先生〈王俊川飾〉經常花天酒地,迫使她要去向鄰居借錢的不堪過去。[攝影者:鄭阿典]
圖右 : 今年七十四歲的黃滿師姊,上臺見證分享。她哽咽談起四十幾年前,為了扛起一家生計,背著粗重的磁磚,到一棟一棟的建築大樓做買賣。六妹黃錦華〈右一〉透過劇場才知姊姊過去是這麼辛苦。[攝影者:鄭阿典]

圖左 : 「黃滿將的她人生故事講出來,真的是一個很勇敢、很傳奇的女性,尤其學會放下,把先生接回來,小礙化成大愛,很感人,是很好的榜樣,要跟她多學習。」冒著冷冽的天氣,來參加晚場歲末祝福的會眾鍾鄒玉,透過黃滿的劇場、影片和本人上臺見證分享的短短十分鐘中,幾乎每一時刻都在感動落淚。[攝影者:鄭阿典]
圖右 : 同樣也是感動落淚的會眾康秀華〈右一〉說,從劇場看到丈夫中風回來那一刻,黃滿內心百感交集,但當她餵先生吃第一口飯時,所有的怨恨、所有的雜念完全都放下了,那一刻她很感動。[攝影者:鄭阿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