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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母病 勸募建院
夜幕低垂,郭貞霞陪大姊用過晚餐,凝望書架上擺放的證書,一分歡喜心昇起,因這張證書是當年上人親自頒發給她的「志工服務獎」。貞霞摘下老花眼鏡,靠在椅背上端視著眼前的 縫紉機,思緒拉到塵封已久的孩提時期。
1938年出生,郭貞霞家裡經濟窘迫,從小看父親身體經常不適,加上弟妹接連出生,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養一家大小。為了賺取更多的錢幫忙貼補家用,小學畢業就與朋友相約到 臺北成衣廠工作,聰穎的她,還學到一手電繡的好技藝。
回到臺南,郭貞霞及大姊、三妹胼手胝足開了家庭式電繡工廠,買了現住的房子,也讓另兩個妹妹及么弟完成了學業。
當上老師的妹妹,知道當初二姊是為了家裡經濟才放棄學業,鼓勵二姊貞霞重回學校圓夢。那時候,三十幾歲的貞霞白天工作晚上進修,放學回家,為了隔天可以交貨,經常熬夜趕 貨,電腦刺繡聲畫破子夜的寧靜,半成品的童裝一件接一件,寒冬溽暑更替,這趕工的機械聲,一路陪著她從初中到高中畢業。
二十幾年前,慈濟悄悄在臺南萌芽,一部又一部的慈濟列車,開往花蓮。那時貞霞已學佛數十年,有天一位道親這麼問她:「修行那麼久,妳得到什麼?」
突然之間她想起,有一次請人來修繕房子,工人用電鑽挖牆壁一不小心弄壞了磁磚,當下,貞霞生氣地對著工人說,「你給我弄壞東西,還要收錢,去叫你老闆娘來!」這一幕浮現, 讓貞霞吱吱唔唔地回說︰「不知道?我想我和外面的眾生沒兩樣,仍在原地踏步!」她心虛地回答道親,這位道親卻對她的回應也有同感,相約要搭慈濟列車一起到花蓮尋找答案。
經蔡柏洲、陳麗玉兩位同修的接引,郭貞霞和大姊一起報名要去花蓮。出發前,卻傳出領隊的背包被搶,四部車會眾的旅費蕩然無存,還好眾人皆能體諒,願意再出一份旅費才前進花 蓮。
「普天之下,沒有我不愛的人、沒有我不信任的人。」到花蓮參訪靜思精舍,上人慈示。那時貞霞對「普天三無」還不了解,印象倒是很深刻。
再次回花蓮,郭貞霞參訪花蓮慈院,了解到上人在慈善訪貧的過程中,發現都苦難的人幾乎都是「因病而貧」或「因貧而病」,開始辦義診,後來又因為三位修女和「一灘血」的因 緣,發願蓋一所,住院者不用繳保證金,能順利就醫的醫院。
聽到這兒,貞霞想起母親生重病,姊妹到處張羅保證金,才順利住院就醫的過往,深受感動,從花蓮回來她開始招募會員,跟著志工深入慈濟。
早年訪視,沒有導航系統,志工到比較偏遠看新案,問路得花上半天,甚至到派出所請警察幫忙。夥伴會準備烹煮的器具,路途中,大家一起煮麵當午餐,也一起討論怎麼關懷個案, 入苦陪伴,拔苦與樂,讓郭貞霞對佛法有了更深入的體會。
跟著慈濟的腳步成長,「要自家的孩子好,就要把別人的孩子也教好。」因為上人這一席話,1996年貞霞加入了懿德媽媽的行列,陪伴慈濟護專(1999年改制慈濟技術學院, 現為慈濟科技大學)的孩子,固定每個月回花蓮陪伴孩子,也在社區陪伴大專院校慈青社的學生,寒、暑假,更把握因緣帶慈青回花蓮參加營隊。
◎悟無常 日日精進
2003年,成衣工廠逐漸外移,刺繡產業被大陸取代,電腦刺繡變成夕陽工業。事業遇到瓶頸,貞霞不禁思索著未來:「一生操勞的母親,六十多歲就往生,父親雖享壽八十五,卻 一生病痛纏身⋯⋯」過去,她為家庭,為父母為手足打拼,接下來的日子,她想為自己過。
於是,她將當初以一部三百多萬元買進的電腦刺繡機,以一部五十多萬元賣出,全心投入慈濟志業。
有一年的暑假,貞霞陪伴慈青回花蓮慈濟醫院當志工。幾分鐘前,她的左右手各牽著一位孩子,三人邊走邊說笑,朝輕安居方向走。才走到輕安居門口,貞霞忽然間昏倒,醫生告訴她 心臟出了問題。他自忖,「生死瞬間,無常什麼時候會發生?真是沒人能預料⋯⋯」
然而,身體的狀況,非但沒有阻礙她做慈濟,反而讓貞霞更珍惜能付出的分分秒秒,要求自己,「今日事必須今日畢,因為不知道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
◎法入心 行無量義
慈濟五十經藏演繹啟動,貞霞憶起2010年《慈悲三昧水懺》經藏演繹時,為了照顧生病的妹妹,未能參加。即使身體健康已大不如前,心臟得靠節律器才能正常運作,貞霞說什麼 都不願再錯過,毅然報名輕安區的演繹,「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明師難遇今已遇,人生沒有所有權,只有使用權。」貞霞莞爾:「下個五十,肯定來不及了。」
有別於過去的手語經藏演繹,慈濟五十《無量義經》的演繹,是以肢體動作,呈現慈濟人間路的歷史影像,菩薩足跡。貞霞從五十多歲加入慈濟,現在已是華髮斑白的八十老者,演繹 當下,一幕幕她深刻體會,因為這裡面也有著她踏實走來的足跡。
水火不調造成災難不斷,慈濟路難行仍行,土耳其大地震,郭貞霞帶領慈青街頭捧箱募款,曾遭路人質問,「土耳其在哪哩?為何臺灣不救要救國外?」當時,貞霞聽了很難過,心中 浮現上人的開示,「人傷我痛、人苦我悲,要有同理心。」她強忍著情緒,自問:「如果自己是災民呢?」同理心感受災民的苦,貞霞繼續彎腰募愛。
「這就是無量義!人間菩薩行入苦難,拔苦與樂⋯⋯」演繹當下,郭貞霞對《無量義經》有了更深的體會。法海區與演繹臺上相呼應,齊心虔誠恭敬,藉由肢體詮釋,為會眾導覽,體 會慈濟坎坷、克難地走過五十年的堅定悲願,對貞霞而言,她所演繹的也是自己一路走來的慈智印記。
把病痛交給醫生,心交給菩薩,以上人的法當依靠,學習大船師「己身有病猶渡人」的精神,衝破洶湧波浪,勇往直前,這一生也許遇不上下個五十,但郭貞霞對不驚不怖,發願菩薩 道上勤精進。
一生為家人奉獻,為眾生付出,看似給與,卻是步步印證佛法。回眸來時路,郭貞霞也為自己鋪了條無悔的菩提大直道,從行孝到行善,自度到度人,收獲豐厚的人生。
圖左 : 1999年發生921大地震死傷非常嚴重,慈濟發起募款活動,郭貞霞帶領慈青街頭募心募款。[攝影者:黃富美翻拍]
圖右 : 郭貞霞〈站立左一〉與夥伴每個月固定到樂活屋安養院,探訪所照顧的個案,帶動手指操也祝福他們慧命增長。[攝影者:黃建騰]
圖左 : 郭貞霞到花蓮當醫療志工,定點病房區,她為沒有家屬陪伴的患者吹整頭髮。[攝影者:郭貞霞提供黃富美]
圖右 : 慈濟技術學院義德媽媽郭貞霞〈左邊藍衣者〉與陪伴的孩子與老師一起合照。[攝影者:郭貞霞提供黃富美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