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社區網

04月26日
  • Increase font size
  • Default font size
  • Decrease font size
首頁 全球新聞、活動 臺灣 臺南 彎曲人生 在繪畫中找到出口

彎曲人生 在繪畫中找到出口

E-mail 列印
六十八歲的謝良吉目前居住在臺南市安南區的安養中心,人稱「阿吉伯」,曾因三十年的僵直性脊椎炎,又因頸椎旋轉性脫位造成他的身體如拐杖般難以平躺,甚至舌頭外露難以進食,在大林慈濟醫院簡瑞騰醫師的七次手術下, 阿吉伯歷經生死交關的考驗,他更珍惜得來不易的生命,也以繪畫揮灑出人生的下半場。

◎幸福兒時 校園軍中叱吒風雲

1951年的平安夜,謝家添了個小壯丁,既是良辰吉時所生,謝爸爸便將兒子取名為「謝良吉」,身為家中的老么,謝良吉一出生就備受寵愛。小時候,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隨著爸爸出門做生意,除了可以溜達外,還可以喝到一杯冰紅茶,而受寵愛的老么特權,也是他壞脾氣的致命傷。

就讀國一的謝良吉進入南英棒球隊,每天很勤快的練習,更在曾是投手的二伯父傳授祕訣下,讓他在棒球隊裡很吃香,也幫助他們跟紅葉隊決戰冠軍賽時,拿下冠軍獎盃,當時擔任投手的謝良吉是贏得比賽的大功臣,他和隊友坐著計程車,在臺南市區裡遊街,向民眾揮手致意,但可惜的是,這竟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場正式棒球比賽。

當兵是男孩蛻變成男人的過程,十八歲的謝良吉坐著軍艦來到金門,每兩天就要接受對岸的砲火洗禮。謝良吉把手榴彈當棒球丟,手榴彈擲遠三十公尺就及格,謝良吉常常一丟就是七、八十公尺遠,這也是讓他最引以為傲的,並且很多同僚都是在他耐心的調整姿勢下,才順利過關。

◎人生巨變 罹患僵直性脊椎炎

在金門當兵的謝良吉,有次不慎浸到水,開始覺得下半身痠痠怪怪的,常使不上力氣來,看似風光無比的當兵生涯,卻戲劇性地產生變化,延遲就醫、又求醫不得下,檢查結果確定罹患了僵直性脊椎炎,五百萬元的手術費,謝良吉打消手術的念頭,一直忍著痠痛,到處看醫生、買止痛藥,甚至以黃湯下肚來麻醉自己。

退伍後的謝良吉,因脾氣、病痛的關係,工作一直不穩定,也常待在家中,鄰居常常數落他「好好的人,怎不去吃頭路?」「這個人一定是早期作歹,現在才變成這樣。」甚至連自己的哥哥也都常數落他愛偷懶、不工作。於是,謝良吉便把自己藏在家裡,只有過去的朋友來找他,幾杯黃湯下肚後,感嘆著曾經揮棒打球的風光與豪情,他才感受到做人的尊嚴。

父親往生後,謝良吉趕在百日完婚,沒有拍結婚照、也沒有辦桌請客,一切低調的婚禮,卻埋下日後無奈的離緣。夫妻倆起了爭執,謝良吉一個巴掌打掉短暫的婚姻,老婆拿行李跟存簿,留下還沒滿月的兒子給謝良吉。

謝良吉的妻子離家後,兒子由祖母一手撫養長大,跟他一點也不親,妻離子疏、僵直性脊椎炎伴隨著謝良吉,他像個被遺棄、捲縮在家的社會邊緣人。三十年無時不在的痠痛啃食,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跑遍全臺南所有醫院,都沒有醫生願意治療他,敢為替他動手術。

◎三十而轉 抬頭挺胸昂首闊步

2001年命在旦夕的謝良吉,轉診來至大林慈濟醫院,骨科簡瑞騰醫生勇敢地收治求助無門的他。第一次在急診室看到歷經三十年重度僵直性脊椎炎折磨下的謝良吉,就像一支彎曲的拐杖,腰椎駝背變形超過一百度、胸腹部擠壓在一起、下巴垂到前胸、舌頭外露、口水直流,這種不成人形的樣態,讓簡醫師無法想像,為什麼有病人可以拖到這種程度才來就醫?

等了三十年,終於有醫師肯為謝良吉動手術了,簡醫師或坐、或站、或側身為他進行了牽引和七次的手術,短短三個月內,謝良吉終於能平躺、站立和走路,然而手術過後的復健過程才是煎熬,醫院常駐志工陳鶯鶯等人的陪伴和關懷下,填補了謝良吉心靈上的空缺,也讓他打開緊閉多年的心房,並告訴自己,痛是短暫的,忍耐過來就是我的。

謝良吉感嘆自己的命運坎坷,但感恩所有幫助他的貴人,他說:「只要我有能力,我也想跟大家一樣當起志工。」復健期間回診時,謝良吉會到志工室找工作,即便只是蓋蓋量血壓的章,也做得很歡喜,他也喜歡到病房跟意志消沉的病人聊聊天、鼓勵他們。

謝良吉罹患僵直性脊椎炎,治療的結果雖比預期好,但美景不常,他又遭逢中風而臥床,肢體活動也受限困頓,但在簡醫生和志工不放棄下,長達十幾年的陪伴,讓謝良吉開啟心房,翱翔揮灑生命的堅持在彩筆與畫紙之間,這也見證慈濟醫療志業的本質,醫人、醫病、醫心,而醫院裡大大小小也都稱他為「阿吉伯」。

◎逆轉生命 塗鴉打開新的人生

為了讓中風而長期臥床的阿吉伯,發揮僅剩雙手的功能,志工陳鶯鶯讓阿吉伯寫自傳、作畫,意外的挖掘他的繪畫天分。阿吉伯一開始作畫時,右手無法用力和伸直,但他仍使力地作畫,從扭曲的線條,來到穩定的線條和色塊,興趣一來,除了吃飯、睡覺外,他就像個繪畫狂。

從彎曲變直立的阿吉伯,雖然無法來去自如,但他身邊的貴人一個個湧現。2009年4月,從生死邊緣蛻變的阿吉伯,在大林慈濟醫院開起個人畫展,並將義賣所得捐贈給慈濟基金會救助弱勢族群。阿吉伯的畫筆下的觀世音菩薩、彌勒佛、古早遊戲、米老鼠、唐老鴨等,栩栩如生、動人又有趣。

從大林的安養院回到臺南的安養院,由臺南志工陳菊接棒關懷阿吉伯,陳菊守護著阿吉伯,有求必應,也像秘書般地背著阿吉伯,開車帶著他回大林慈濟醫院做志工、回診、看看簡醫生;更像是妹妹般地,總是聽聽阿吉伯聊聊心事。

回到臺南,好不容易聯繫上阿吉伯的家人,剛開始只有他的二姊偶爾來看他,後來也終於連絡到兒子,阿吉伯才發現自己連孫子都有了,只是每回兒子都只在安養院大門口等待,由兒媳婦帶著一對孫子來看他,即便如此,阿吉伯心中也很高興,雖然後來兒媳婦漸漸地減少來探望阿吉伯了……

來到臺南療養院的阿吉伯,早就不奢望有親人會來看他,只要看到熟悉的藍天白雲志工身影,他的心情就特別愉悅,開心地與志工聊天。阿吉伯為了化解無聊,在院內都是以上半身三十度仰角的姿勢,一手拿著筆,一手拿著畫板,躺在床上畫畫。畫著兒時記趣、卡通人物、荷花、蓮花等等,單純的線條與直接的色調,豐富了阿吉伯的後半生。

◎生命堅持 揮灑一片天空

歲月不饒人,年近七十的阿吉伯,隻身在安養院,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著發呆,或是坐在交誼廳「聽」電視,隨著年紀的增加,阿吉伯的眼睛一直在退化,甚至退化到只能看見約5~10公分近距離的東西,而久坐也會因脊椎傷口的發炎而疼痛,2017年11月以後,他就再也無法提起筆作畫了。

在阿吉伯的圖畫中,他特別鍾愛畫蓮花,蓮花除了是證嚴上人的最愛之外,也是「心福田一方邀天下善士,心蓮萬蕊造慈濟世界」並且蓮花看起來很平靜,像少女、亭亭玉立、出污泥而不染,他回憶著每每提筆畫蓮花時,他的心情就特別寧靜、特別心安。

臺南安養院得知阿吉伯畫了很多畫作後,也在部分房間貼上阿吉伯的作品,而這些作品讓原本毫無生氣、灰暗的房間,頓時增添色彩、生氣蓬勃許多,生病、繪畫都不在阿吉伯的人生預料中,但著實都為他烙印下人生最深刻的篇章。

開朗的阿吉伯說:「我完全沒被病痛打敗,我一定要活給你們看。」命運和身體的坎坷,都難不倒他,好像沒有人可以再以人生不如意為藉口,而自憐自艾了,阿吉伯對生命的堅持和珍惜,都是我們生命的模範。

圖左 :阿吉伯畫著兒時記趣、卡通人物、蓮花等等,單純的線條與直接的色調,豐富了他的下半生。[攝影者:郭明娟]
圖右 :志工陳菊守護著阿吉伯,有求必應,也像是妹妹般地,總是聽聽阿吉伯聊聊心事。[攝影者:郭明娟]
圖左 :有感於照護機構院生們行動不便,慈濟志工邀請表演團體一起進到機構,以音樂、舞蹈和手語帶動院生,阿吉伯也樂在其中。[攝影者:郭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