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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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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全球新聞、活動 臺灣 嘉義 大水來的那一晚

大水來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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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鄉淹水了!」2018年8月23日熱帶低氣壓引起豪雨不斷,從當天下午一直到隔天(8/24),老天爺似在宣洩怒氣,用臉盆不斷地往大地灌水,原本地勢低於海平面的義竹鄉附近村落,房子、車子、家當經過十 幾個小時的雨水累積,如大海中增生的船舶,怵目驚心,魚塭裡的魚群四處游竄,幸運的,隨著水流,流入大海,有的迴流入屋內,後鎮村、北華村就像是從大地浮出的大湖泊。

那一天,志工翁素貞因公到臺中去上課,下午回到家,才知道義竹鄉淹水了。她也警覺到後鎮村的地勢,24日一早四點半起床,六點即開車到後鎮村來,村民說水已經淹至脖子的地方,車子開不進去,人也出不來。翁素貞只好轉頭到其他村落巡視,除了義竹村,其他二十個村落沒有一個例外,但是後鎮村、北華村是二個受災最嚴重的村落。

義竹鄉是翁素貞出生的地方,自己鄉親受災難,她的心糾結成一團。後鎮村村長張耿豪的家,電話也因淹水不通,她只好驅車直接到鄉公所了解現況,去到那兒,已經九點多了,許多村里長聚集過來尋求救援。翁素貞向村公所接洽人說:「現在快接近中午了,要準備午餐的便當會來不及,不如這樣,我們準備一千二百個便當,讓你們送給鄉親。」

淹水最深直至脖子,最淺到腰部。24日晚上,嘉義聯絡處做了一千二百個便當,翁素貞協調鄉公所調動軍車、農耕車進入災區,再由竹筏一一送到每位鄉親手中。

隔天(8/25),水比較退了後,志工除了親自發便當之外,也分配人力膚慰鄉親、受驚嚇的照顧戶。有的阿公、阿嬤看到慈濟人到來,雙手一直顫抖。

「阿公,阿嬤!免驚!免驚!」九十幾歲的老人家,遇到大水,心很不安,慈濟人的到來,安撫了阿公、阿嬤倉皇不安的心。

在收容中心的老人家,全身濕答答,身體抖顫不停,志工送上點心和熱熱的薑母茶,給老人家暖胃溫身;不安的心,驚嚇的神情才稍稍舒緩。村長張耿豪從淹水的那一天開始,一直忙裡忙外,沒有一夜好眠,一直為村民奔走。

26和27日,後鎮村依舊大水不退,志工先到其他村落為照顧戶打掃家園,28日開始在北華村進行安心家訪,送上證嚴上人的慰問信,和安心物資給每位受驚嚇的鄉親。

義竹鄉的第一顆慈濟種子,翁素貞說:「看到自己的鄉親這樣受苦,我一定要盡心盡力,一定要發揮生命良能,好好報答父母恩和上人。」

十幾年前(1996年)在臺北工作,因為負責精品店的採購,進出金額非常龐大,長時間在高壓力的工作環境下,七天內瘦了七公斤,每天早上起來,全身無力就又躺下,她想:「我到底罹患什麼病?吃不下也睡不著,如行屍走肉!」後來自己才知道,那應該是憂鬱症。

她靠著毅力轉念,慢慢轉,雖然也能繼續工作,還是覺得應該辭去工作。一年後,老闆終於放了人,她回到老家義竹鄉。

休養一年後,已經是慈濟會員三十年的她,雖然很敬仰上人,也護持過醫院,但一直沒有因緣接觸慈濟。回到家鄉,她開始思考,「我已經是一位學佛者,到底能帶給自己的家鄉──義竹,甚麼益處呢?」

之後有因緣接觸慈濟,她馬上加入,見人說慈濟,募款對她來說,輕而易舉。有一次,她到布袋鎮去做環保,看到一位小兒麻痺的志工在做環保,翁素貞哽咽地對自己說:「她身體這樣都可以做(慈濟)了,我為甚麼不能?我一定要跟著上人來作利益眾生的事。」因此開始見習、培訓、受證。

受證那一天,她又對自己說:「我今天既然給上人授證了,就該誠正信實,我應該擔起義竹人的使命。」於是她開始在義竹做慈濟。義竹鄉務農,有很多義竹的慈濟人搬去臺南鹽水謀生,翁素貞認為,「我是義竹人,應該留在義竹,帶動當地人。」

她載著義竹、朴子的志工到大林慈濟醫院做志工,助念,尤其許多老志工,一定要靠她載,才有辦法出來做慈濟。其中有一位做環保做得很勤快的老志工,後來主動脈剝離,住進大林慈濟醫院,當天也是歲末祝福,每位志工都忙著。翁素貞去探望他,「師兄,給你祝福啊!」她在想,「這位老志工已經很嚴重了,不過我只能在星期二請假。」她只是心裡這樣想,沒想到老志工真的等到星期二,才安然往生。翁素貞認為這是平日彼此建立起的好因緣,才在他離開世間的這一刻,也能為她著想。

翁素貞不只是志工們全方位的司機,也是許多法親家中的和事佬。義竹鄉地處偏僻,晚上道路的燈光不足,有位志工的先生擔心太太安危,阻礙她做慈濟,甚至遷怒到翁素貞身上,還揚言罵她、用車撞她,然而度家人堅定的一顆心,她依然不變。

時而陪伴,時而充當和事佬,挽回怨懟夫妻的感情,不厭其煩的電話攻勢,偶爾偷懶的志工也會不好意思地出來參與勤務。訪視志工洪振興說:「她不只是用心把我們圈住,甚至是用繩子把大家綁住,讓義竹鄉的志工,凝聚力非常強。」

◎ 訪視學做人 長者是智慧

洪振興經營園藝,8月23日下午到24日清早大水一來,自己栽植的盆栽、農作物也淹至四、五十公分高,但是他想,「反正淹都淹了,也要等天氣好才有辦法整理!」所以從淹水的當下,他就投入志工的行列。

義竹鄉北臨朴子市,南接臺南鹽水鎮,西與布袋鎮為鄰,東邊是鹿草鄉,義竹、布袋,方圓四、五十公里的範圍,單單義竹鄉就有二十二個村,靠著不到二十位的志工負責訪視任務。

義竹鄉地處嘉南平原之上,地勢低平,由八掌溪沖積而成,以沙質壤土為主,因為靠海,含鹽分高,而且有少部分為黏土。

近年來,居民為了求生存,多以抽取地下水蓄魚塭養魚為生,地質下陷,沿海的地區,就像一個漏斗,每當大雨一來,免不了淹水的災情。

義竹鄉是全臺灣省偏鄉老人人口三名以內的多,居住的多是老人和小孩,隔代教養形成義竹鄉的普遍現象。8月24日凌晨開始淹水,24日中午志工動員關懷,24日晚上,到25日中午、晚上,後鎮村低於海平面十八公分,只要是在一樓的家當,都全部泡湯,鄉親苦不堪言。志工搭著軍方的大卡車,才有辦法將便當送到村民手中。

26日水稍退了後,志工啟動北華村的安心家訪,北華村是僅次於後鎮村的淹水嚴重村落。當時,後鎮村還泡在水中。

災難一來,志工默契十足,知道怎麼分工,洪振興說:「我們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因為平常每人都有做訪視,也有分組,所以人人各司其職,立刻啟動膚慰、打掃。」第一顆種子翁素貞負責與嘉義聯絡處聯絡,有的與鄉公所聯繫,其他的人則承擔關懷的事項。

「我們義竹鄉的志工是全能的,因為人數少,什麼事都要做!」洪振興平常除了做環保外,就是訪視,前後已經十年了。「訪視就像學做人一樣,一輩子也學不完,面對的是人,是老人,老人家有很多生活上的智慧,從互動中可以學習很多他們的經驗,互動的過程也是一種教學相長。」

義竹和布袋,志工少,工作一樣也沒有少,因為這樣更練就志工的凝聚力和能力。洪振興說:「我們一動員,就可以達到百分之七、八十,彼此為善競爭,互相比較做好事,怕跟不上人家。尤其突然來的助念,不管是四位、五位都會去圓滿它。所以每個人都要訓練很會念佛,每個人都要訓練帶動念佛。」

有一位個案,自己眼睛看不到,先生又有輕微智障,兒子患有躁鬱症,洪振興陪伴他們已經有七、八年了。她向志工說:「淹大水,真的很害怕!但是看到你們來,我們就很放心,心就安了!」這位太太與志工間,就如一家人。

這次淹水,志工人數少,工作只有加倍沒有減少,即使四處奔波,膚慰、打掃、送便當等等,一點也累不倒洪振興。「因為我們是鄉下人,常常在走路,種田做工很平常,走幾天路,怎麼會累?」說不累是騙人的,然而志工還是希望鄉親早日有舒適的環境住,安心地過日子,所以大中區、附近縣市的慈濟志工,在8月29、30日陸續加入安心家訪的行列。

◎ 阿嬤的話 知足就是幸福

8月30日,臺中、彰化、南投、雲林、苗栗等地區,共二百一十二位志工,於八點半左右,抵達嘉義聯絡處,這對嘉義慈濟家人來說,在這次的豪雨水災中,第一梯來自外地的支援,大中區不只動員了志工,也由人醫會紀邦杰醫師帶領十位醫護人員,隨著志工進入災區義診。

紀邦杰醫師說:「昨天已經有十位醫護人員到臺南新營一帶去義診,發現大部分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水患後有關皮膚泡水的問題,所以今天特別帶了一些感染的藥物。」淹水的地方如義竹鄉、朴子市、布袋鎮等濱海地帶,年輕人平日在外面打拚,也因淹水,交通因素回不了家,所以有些事情想要回去看,也沒有辦法,紀醫師心生不捨,再次動員帶隊前往嘉義為受災區鄉親服務。

大隊人馬,依照二十九條動線,進入受災甚為嚴重的布袋鎮和義竹鄉後鎮村,挨家挨戶送祝福物資和上人慰問函。

「孩子在外面平安能賺錢就很好了,我們不要都指望著人家來救濟!」慈濟志工來到嘉義縣義竹鄉後鎮村七十幾歲林阿嬤的家,阿嬤看到藍天白雲熟悉的身影,就像迎接家人一樣笑得好燦爛,看不出三天前,被大水淹及腰部的愁雲慘澹面容,志工送上祝福物資,阿嬤婉謝志工的好意,說出她堅毅一生,不求助於人的人生智慧。

阿嬤的家一樓地板已經清理得很乾淨又清爽,回娘家來的兩歲多外孫在地板上與媽媽、阿姨們玩。志工看到他們一家人和樂,小娃娃眉清目秀,可愛喜人。志工向阿嬤道喜:「阿嬤,那是你的孫子喔?好可愛,好漂亮!」

「感謝,感謝!進來坐!」阿嬤親切地向志工說,客廳裡的三位小姐是她的女兒,災後水退了,是女兒回來幫打掃清理的。

「阿嬤,你真好命,有這麼孝順的女兒,幸福囉!」志工們給她比個「讚!」
「阿嬤!我們是來跟你壓驚的,這裡有上人的慰問信,再請女兒讀給你聽喔!還有一點小禮物要送給妳!」
阿嬤說:「甭好啦!還有人比我們更辛苦,拿去送給他們卡好(比較好)啦!」

阿嬤叨絮著年輕時,最小的孩子還未上小學,先生就因病往生,她獨自要撫養三女一男,做粗工才能養活一家子,有時候一週吃不到一碗白米飯,挨過來的日子,她更能理解窮苦人家的心苦。「我只有一個老人而已,可以遮風避雨就好了,還有人家比我們生活艱苦的人。以前,先生往生後,我們曾經窮到一個禮拜沒有飯吃,所以現在只要有一碗飯吃,就很好,滿足了。」

郭金看阿嬤的樂觀、正向在志工家訪嘉義濱海的幾個受災村鎮裡,處處可見。負責義竹鄉後鎮村訪視的洪振興說,「最感動的是鄉親的樂觀和韌性,和不貪不求的態度。」

家訪直至下午三點左右,大夥兒即將啟程回到嘉義聯絡處,張耿豪村長哽咽地說:「很感恩慈濟人,沒有其他團體來,有機會我一定要當面感謝上人。」

義竹鄉鄉長顏蔡淑惠,在志工完成安心家訪後,剛好來到村前牌樓,一看到志工就說,「還好這次的水災有師兄、師姊的幫忙,感恩!感恩!」

鄉長說,這次最嚴重的是後鎮、北華,平溪、過路等四個村。「還好有師兄、師姊來送物資、送飯給村民吃,要不然靠鄉公所,人力是不夠的,還有國軍弟兄不眠不休,整整八天幫鄉親的忙。」

義竹、布袋的安心家訪告一段落,志工的後續關心依然不斷,從家訪中獲知需要進一步長期關懷的個案,都深記在志工腦海筆記裡,訪視的腳步會持續往前再往前。

圖左 :中區人醫會護理師葉慧芬,昨天去嘉義民雄義診一天,發現鄉親最需要的是一些有關皮膚泡過水、皮膚癢的抗黴菌或抗生素等抗過敏藥膏。[攝影者:陳正忠]
圖右 :此次義診所攜帶的藥品是廖繼仁藥師從自家藥局準備的紗布和藥品及紀邦杰醫師親手準備的凡士林。希望讓鄉親早日恢復健康,過著無驚嚇的正常生活。[攝影者:陳正忠]

圖左 :大中區包括南投、彰化、臺中、苗栗,共二百一十二位志工,到嘉義協助災後安心家訪與打掃的工作。[攝影者:陳正忠]
圖右 :大中區人醫會也與志工們,一起投入嘉義義竹鄉布袋鎮、後鎮村安心家訪、義診的工作,讓鄉親早日過著平安的日子。[攝影者:陳正忠]

圖左 :後鎮村的鄉親林女士看阿嬤婉謝志工送來的祝福物資,直說:「甭好啦!還有人比我們更辛苦,拿去送給他們卡好(比較好)啦!」[攝影者:陳正忠]
圖右 :嘉義縣義竹鄉第一顆慈濟種子翁素貞,把義竹鄉的鄉親當作自己做慈濟的使命,此次水患,她馬不停蹄與軍方、鄉長、村長接洽,在第一時間,為鄉親送上熱便當,帶領志工為鄉親清理家園。[攝影者:陳正忠]
圖左 :洪振興說:「訪視就像學做人一樣,一輩子也學不完!」他的園藝盆景和農作物雖然也淹水,但他毅然決然先投入關懷鄉親,等到好天氣再去關心自己的家業。[攝影者:陳正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