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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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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工程 青草茶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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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1999年9月21日的九二一大地震,為臺灣地區帶來重大損傷,不但死亡人數高達二千三百多人,人們財產損失更是難以計數;七、三級的地震不但讓原本老舊的百年校舍應聲而倒,即使新建校舍也難抵強震而有所損 壞。

二十年過去了,許多人回想地震當時的情景依然記憶猶新,傷痛吞噬著失去親人的心靈;有的雖然家人平安,然而,想到這世紀災難,還是心有餘悸!

綿延於南投縣草屯鎮、國姓鄉及臺中市霧峰區、太平區,面積達將近一千二百公頃的「九九峰」,號稱具有九十九尖峰,是臺灣中部地區擁有火炎山特殊地理景觀的地區,群峰競秀、綠林茂密,向來也是許多遊客喜歡造訪之處。

南投縣草屯鎮雙冬里的粗坑,就在九九峰對面,這個小村莊居民不過十幾戶,世代務農,居民除了忙於田裡的活以外,大部分的人都還必須到山上兼種果樹、檳榔等農作物方能維持家計。

魏秀玲的父親魏龍火育有八女二男,住在粗坑已有幾十年;上有四個姊姊一個哥哥,十個兄弟姊妹中她排行第六。1992年受證後,第三年就承擔中區第三組(草屯)的訪視幹事,1999年9月20日這天晚上,她把個案本寫好準備就寢時,已是半夜十一點多了。

一直未婚的魏秀玲,當年四十一歲,家中雖有眾多兄弟姊妹,但是媽媽蘇春蘭已往生四年多,大哥魏瑞景也在同年(1999年)3月中旬因病往生;姊妹們都已結婚住在外地,她和六十七歲的爸爸、弟弟瑞全就住在新建不到十年的新屋裡,相鄰的舊房子是土角厝,住著大嫂和姪子、姪女,以及放著大哥尚未併爐的牌位。

9月21日凌晨,強烈的地震將睡夢中的魏秀玲搖醒,她連忙到爸爸房間探視爸爸,此時他也醒來,父女兩人趕緊衝出客廳來到門口埕;睡在舊房子的大嫂和姪女也跑出來了,眼見土角厝已向路旁的圍牆傾倒,「啊!宗慶還在裡面啦!」大嫂和姪女大聲驚叫。

魏秀玲急忙衝進房間拿手電筒,衝向姪子宗慶睡覺的房間,只見他睡覺的地方,上有倒下的牆壁跨在鐵櫃上,手電筒所照之處,正好看到滿身泥灰的姪子躺在隙縫中,「佛菩薩保佑!」她本能地唸著,將姪子往外拉。姪子撥去身上的泥灰,奇蹟式毫髮無傷,讓在場的人不禁喜極而泣!

此時,瑞全從門口埕尾端出現,「他是怎麼回來的,我也不知道!」魏秀玲說,弟弟在晚飯後就開車到埔里朋友家聊天,直到發生地震才趕緊開車沿臺14線返回家中。由弟弟口中得知,埔里房子倒塌的情形非常嚴重,他擔心家裡的狀況,連忙趕回家。聽到瓦斯噴洩的聲音,急忙將瓦斯管脫落的桶子開關鎖緊。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房子倒了,但看到家人都平安,魏秀玲也算鬆了一口氣。此時,赤腳踩著的水泥地似有千軍萬馬奔騰,四個大人、兩個念國中的孩子驚嚇得蹲坐下來,每個人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隆——隆—— 隆—— 」天色昏暗中,對面九九峰土石崩落的聲音不斷傳來,大家本能將目光轉向,昏暗天光中依稀可見一片灰煙竄向天際;屋後的大水塔耐不住劇烈搖晃扭曲,發出巨大聲響,二十噸的水瞬間衝向倒塌的土角厝,這景象,將一家人嚇得緊縮在一起。

「孟瑜、宗慶,我們來唸《大悲咒》。」魏秀玲曾帶著姪子、姪女唸《大悲咒》,姊弟倆在姑姑帶領下,喃喃跟著唸誦,似乎起了安定作用,一家人的心情也穩定下來。

◎心繫會員情況 穿越小路探查

天色終於亮了,電話還能通,基於訪視多年的直覺,魏秀玲馬上撥電話到花蓮精舍報平安;接著打電話到中壢、到臺中,告知姊妹們家中的情形,一切彷彿都註定好了,當她打完所有的電話,通信也中斷了。

看到九九峰變成「光頭」,外面的狀況如何都不得知,魏秀玲走到離家二百公尺的省道旁,去關心同村的幾戶人家。幸好,大家的房子雖也受損,但是人都平安;她也心繫附近庄頭幾近百位會員的安危,急忙換上藍天白雲的制服就要出門。

「家裡都倒了,妳還要出去!」爸爸大喝一聲,她不敢不從,換下制服和家人把壓在瓦礫當中的物品,能搬出來的就搬出來;尋到大哥的牌位,將它安置在新房子的客廳。午後,大致清理好了,她騎上機車,沿著福龜國小後方的圳邊路到福龜村和乾溝村去看看會員家裡是否都平安。

這條圳邊路只能通行機車,是魏秀玲平常收功德金走的路,她有許多會員都住在圳溝附近。她到每個會員家去探視,雖然房子多多少少有損壞,幸好每個人都平安。

◎地毯式訪視 膚慰災民的心

地震後兩、三天,通信陸續恢復,雖然得知外面受災情況非常嚴重,但是父命難違,她只得待在家裡繼續清理物品。草屯區志工在陳慧霞家中煮熱食,自各地湧進的物資也存放在她家,第四天(9/24),魏秀玲才得以騎車去陳慧霞家中協助整理物資。

志工一看到她,紛紛圍過來關心:「這幾天都沒有看到妳,家裡如何?」看到大家都在忙,魏秀玲的心情也難掩激動,把家裡的情況跟大家描述一番。組長陳琬瑜請她和另外兩位志工到臺中分會領取災民慰問金,有許多受傷或是往生者的家人亟需這筆錢。

9月25日是災後的第五天,志工挨家挨戶進行全面訪視。魏秀玲和王麗玉及另一位男眾志工三人一組,騎著機車到雙冬里訪視、造冊、發放慰問金。雙冬里幅員廣大,有山區、有平地,他們在小路蜿蜒的山區裡繞,中午回到魏秀玲家煮食中餐,休息後繼續出發,挨家挨戶去關心,才知九九峰下的石灼巷有一人被倒塌的房子壓住往生,大部分都是屋毀人平安。

◎帶領茶水志工 青草茶香飄校園

此次地震震央就在南投縣,因此,全縣境內許多學校都受損,嚴重影響學生就學。慈濟在全省認養五十一所希望工程,位在國姓鄉與草屯鎮交界的福龜國小就是其中之一,這也是鄰近魏秀玲家的一所六班學校。

魏秀玲有許多會員都住在福龜村,當她得知證嚴上人要到福龜國小關懷建校時,她特地騎著機車到學校。見到上人,她跟上人說:「上人,這裡是國姓鄉,還沒有志工;我住在草屯鎮,希望工程的茶水沒有人可以做。」上人告訴她:「妳就來做。」接著,上人關心地問:「地震家裡要緊嗎?」「屋子倒了,姪子平安救出來。」上人聽了,輕輕點頭對她說:「幸好人平安!」

與上人見過面後,魏秀玲開始在福龜國小進校門後的右邊找到空地,請北區志工用模板搭建半戶外空間,上頭寫著大大的「慈濟茶水站」五個字;瓦斯是在雙冬街上開瓦斯行的二姊魏順妹免費提供;茶水桶和煮水的大、小鍋子,也都是二姊載來的。

茶水站設好了,器具也都齊備,去哪裡找人呢?希望工程學校的興建不是一天、兩天,光靠魏秀玲一個人恐難負荷!她把腦筋動在會員身上,趁著去收功德金時,她向會員說:「學校倒了,慈濟要蓋希望工程,要煮茶水,你們有空嗎?我們來幫忙。」

住在和魏秀玲同村山上的劉德和夫妻已經將近七十歲了,他們和福龜村的徐禮龍夫妻、許居士夫妻,都是篤信佛法的會員,聽到魏秀玲這麼說都欣然答應了;將近七十歲的賴長妹住在乾溝村,和福龜村的吳秀鳳(後受證慈濟志工),加上魏秀玲共九個人,就承擔起茶水志工來。

賴長妹每天都會到家裡附近的田埂旁、山坡上去拔牛筋草、桑葚葉、鳳尾草、加上咸豐草的根、莖來茶水站,洗淨經過熬煮兩個多小時後,加上黑糖,就成了工人最愛的消暑飲品——青草茶,再另煮一大桶開水,這兩桶茶水,就成了茶水志工每日必做的功課。

學校工地除了建築工人,還有自北區來支援的慈濟志工,協助校園連鎖磚的鋪設,以及種植校園角落區的植栽,將近兩個月煮茶水期間,三對夫妻輪著來,魏秀玲則是每天必到,賴長妹和吳秀鳳有空時也會來幫忙。

魏秀玲領著茶水志工,將煮好的茶水送到定點,收工後再把茶水桶搬回茶水站洗淨備用,日復一日。青草由賴長妹每天帶來、黑糖由志工自掏腰包買來、瓦斯由魏順妹免費提供……凡此種種,不僅讓工地的工人和志工感到窩心,也和學校教職員建立了深厚的情誼。

◎烈日下付出 也是滿心歡喜

因為災區廣大,中部當地志工人力無法承擔,來自全省各地的志工,紛紛來到災區幫忙,福龜國小就由北區第九組的志工來協助,男眾志工承擔比較吃力的連鎖磚鋪設和部分園藝工程;女眾志工則承擔香積,煮熱食給工人和志工吃。幾位男眾志工住在當時也在援建中的東光國小(魚池鄉),承擔兩校的連鎖磚鋪設工程;大部分志工都是凌晨四點從淡水搭遊覽車,八點前來到這裡剛好上工。

煮熱食的地點就設在福龜國小原來的廚工媽媽羅月英家,有些香積志工也住在這裡,有的則是當天往返。當地一位開西藥房的老闆娘,看到大家這樣付出,忍不住問:「你們這樣做一天多少錢?」魏秀玲回答:「沒有錢,我們都是做歡喜的。」「沒有錢?!」她愣了一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看到志工頂著烈日,將一塊塊的連鎖磚鋪在校園,又看到他們將一車一車的土石,沿著斜坡逆推到校舍後方的表演廣場,那股耐力與毅力,讓魏秀玲感動,也佩服他們付出的心。

◎為希望工程 樂做茶水志工

兩個月過後,連鎖磚鋪設完成,茶水站也撤了;吳秀鳳後來受證,回歸埔里組隊;福龜國小的六、七位老師、主任,都成了魏秀玲的會員,直到2015年慈濟無明網風暴,才中止捐款。唯有廚媽羅月英,從當時到現在,一直都是她的會員,想到這裡,魏秀玲也不免感慨,「一切都是因緣啦!」

福龜國小茶水站圓滿後,接著還有旭光中學、炎峰國小和僑光國小,魏秀玲依然每天騎著機車從家裡與學校間往返,繼續做個快樂的茶水志工。

九二一地震前,魏秀玲在當地有將近百戶會員,主要是住在國姓鄉的福龜村、乾溝村和草屯鎮的雙冬里;九二一地震、希望工程完成後,鄉親看到慈濟志工的付出和關懷,她的會員一度增加到將近二百戶,直到慈濟風暴……

承擔二十多年的訪視幹事,魏秀玲依然穿梭在家鄉附近的庄頭小徑,繼續收功德金、到個案家裡訪視。每條路她都這樣熟悉,每戶人家她都幾乎認識。在鄉下出生的她,擁有鄉下人特有的爽朗個性,經常總是機車未停妥就先聽到她開朗的笑聲,接著就是純樸的問候聲:「魏師姊,妳來啊喔!」「是啊,我來看你啊……」

圖左 :魏秀玲的老家在九二一地震中倒塌,她的姪子從塌陷的縫隙中被救出來。(照片由魏秀玲提供)[攝影者:魏秀玲]
圖右 :魏秀玲和茶水志工(中)每天煮一大桶青草茶、一大桶開水,送到工地給工人和志工飲用。(照片由魏秀玲提供)[攝影者:魏秀玲]

圖左 :賴長妹(前)每天會帶來自採的青草,熬煮後加上黑糖就是工人的消暑聖品—青草茶。(照片由魏秀玲提供)[攝影者:魏秀玲]
圖右 :「慈濟茶水站」志工和北區志工合影留念。(後排右四為魏秀玲,穿便服者為茶水志工,也是魏秀玲的會員,照片由魏秀玲提供。)[攝影者:魏秀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