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蘆葦花綻放 永和美玉師姊

2010-10-02   | 葉金英
北區雙和永和的林美玉師姊,走出坎坷的婚姻,在慈濟找到人生出口。(攝影者:葉金英)
【林美玉小檔案】出生於一九五二年,苗栗造橋鄉人,手足間排行老三,上有兩位兄長一個弟弟,二十歲時從事美容業的專櫃小姐,二十二歲嫁給百貨行老闆之子,七年的婚姻生活,差點送賠掉性命,到最後,搬離傷心地,隻身在台北靠著自己的努力賺得一只安身的地方,同時找到她的生命春天,一九八三年加入慈濟,兩年後受證委員,法號慈淋。

北區《慈濟人列傳》九九聯展 百位人物之一

秋冬交替之際氣候顯得些許寒意,望著新店溪畔蘆葦花隨風搖曳,天空白鷺鷥即將歸巢,這一天,林美玉剛結束了一天醫院志工工作,正要走過橋回家的路上,看著來往穿梭的車輛,呼嘯而過,再也不用受塞車之苦的她,顯得幾分愜意,踩著輕鬆的步伐看著山邊夕陽,天色隨之漸漸暗了下來,這時,她想起過去十多年以車代步的日子,無論走到哪裡,開車已成為她的習慣,選擇放棄時,總有些許掙扎,卻為了要參加四川賑災,賣車換得旅費,灑脫個性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倒她。

每個星期林美玉都會固定在台北慈濟醫院當志工,星期五在急診區,周末在六樓的心蓮病房,在兩個不同命運的交錯點的服務,讓她對生命有了更細膩的體悟。除此之外,週四,她都會搭車回汐止探望父母親,其它時刻,瑣碎的行程填滿每個空間……與會員互動、開會、志工聯誼忙得不亦樂乎,生活收入,就要靠著周日安排客人來做臉部保養的工作。她的美容院是沒有招牌的,客戶都是熟悉朋友,現在能夠過著安穩生活,這一切得來不易,因為在她的生命裡也曾經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然而這一切都隨著時光消逝,傷痛的痕跡也漸漸模糊淡去……

一九六八年民風純樸的社會,正值二十二歲美麗清純的林美玉,因為工作關係認識當時家開百貨行的男友,兩人書信交往兩年後,決定終生大事。美玉懷著夢想披上白色婚紗禮服,風風光光出嫁。她的先生有著俊俏的外表,對她又是溫柔體貼,美玉如有飛上枝頭的鳳凰,光鮮亮麗,以為從此將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婚後,第一年美玉依舊在美容專櫃上班,回家後還要幫忙做家事,然而懷了身孕後,先生的生活也開始有了不一樣。起初,常常不見身影,美玉還不覺有異,可是次數愈來愈頻繁,總覺得很奇怪,經由婆婆告知,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在婚前先生刻意隱瞞有嗜賭習慣。既然這一切都已被她發現,先生從此更肆無忌憚地賭,賭輸了,回到家兩人為此經常激烈爭吵,為了孩子美玉總是忍耐中度過,隨著時間過去第二胎的女兒誕生了,先生更變本加厲,讓從小就有潔癖的美玉難以忍受,婚姻夢破碎了,不敢向人傾訴她內心十分煎熬,常常自問究竟要忍到何時才能解脫?美玉多次輕生的念頭,有一天夜裡,趁著家人入睡時,她偷偷跑到河邊想要直接跳下河結束生命,正好被路過的警察拉住,才挽回這條命,這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現在已不忍再想起。

初次聆聽上人講述「藥師經」,美玉師姊雖然聽不懂,卻深有感應,隨即開啟數十年慈濟人生。(攝影者:葉金英)
隨著時代的變遷,百貨行生意漸漸落末,結束經營。從此,先生的工作一直不穩定,為了生活,美玉在住家附近開店,經營美容院不到四個月,一天,先生回到家,對美玉叫嚷著要吃飯,正在工作的她輕輕地回答:「飯菜都在那裡,自己不會去處理。」先生這時二話不說竟走到她的面前,也不管旁邊是否有客人,一個巴掌就打落在美玉的臉龐。

當時,美玉被這突來的動作給嚇住了,還不知該如何反應,她的客人看不過去就跟她說:「美玉,走!我們去醫院。」立即帶著她去驗傷。

這樣的痛雖在身上,心底的痛更令她難熬。經過這次的傷害後,美玉再也忍不住,終於下定了決心,要脫離這樣的環境,為了孩子她要出去闖一片天,內心百般捨不得那幼小的孩子,含著淚水離開了家。七年的婚姻畫上休止符,孩子的監護權歸前夫,美玉一無所有,只能帶著一顆破碎的心離去。

吉林路上聆聽藥師經  啟慈濟因緣

為了孩子的將來,她要一個安穩的家,美玉堅定離開傷心地,她怕父母擔心不敢回家,選擇北上投靠大哥,還好,她擁有美容師技術執照,於是在美容院裡角落月付一千元,租了一張美容椅,替客人修眉毛、修指甲和化妝,生意經常不固定,沒有客人就沒有收入。夜深的寒風吹彿她單薄的身子,一人走回租屋路上,顯得有些孤寂,伸手摸摸口袋僅剩二十元,連吃碗麵的錢都不夠,受苦成為她的便餐,心想無論如何咬著牙,度過這段日子,回到租屋處心靈更覺空寂。

美容店內客人不多,卻有一位鄭小姐每天都來做指壓,美玉有一些穩定收入,這位鄭小姐生活富裕卻充滿愛心,她覺得美玉雖為美容師,眉頭卻深鎖不開,便引薦美玉到佛寺去聽經念佛,在佛音聲中讓美玉的心門漸漸敞開了。

有一回,鄭小姐向她提起一位法師遠從花蓮來到吉林路講經,美玉就跟著她去聽經,到了現場才發現小小空間擠滿了人,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在講經,不遠處傳來一陣柔和聲音,是講台語,這下子可苦了美玉,沒有一句聽得懂,可是這樣的聲調吸引美玉的心,經人告知,原來是證嚴法師在此地講《藥師經》,雖然語言不通,心靈卻是無所阻礙,聽到上人的聲音,好像一艘迷失的帆船找到靠岸的港口。

於是美玉向人借錄音帶回家後,反覆地聽了六、七遍,終於弄懂了,其中有一則故事,上人是這麼說著,「有一回深夜,一個賣粽子的人,被一個跳樓自殺的人無辜給壓死了,跳樓的人沒死,賣粽子的人卻往生。」上人說這就是業力牽絆。這一則社會新聞美玉也聽說過,想想自己的婚姻不也是如此,幾番思索便能對應自己的處境,再也不怨天尤人,心中的結就此打開了。

成為慈濟會員是在一九八三年時,鄭小姐介紹資深的陳錦花師姊與她接觸,就這樣美玉常常參與慈濟活動,兩年後成為委員。一邊工作一邊參與訪視、醫療志工……接觸多,體會也多,生活、工作逐漸穩定,與朋友合作到日本開店的三年間,她會利用空檔做慈濟,接引許多人加入,從「做」中得到自我成長,有勇氣面對一切困境。

美玉師姊與父親。(攝影者:葉金英)
經過多年的努力,美玉的心不再飄泊,她趕緊為自己找一個家,靠著當初嫁妝輾轉存下來的錢,繳交房子頭期款,在公公同意下將兩個孩子接到台北,重拾與孩子的生活,她總是以彌補、包容的心態來對待,先前只能在暑假短暫與他們相處,覺得家庭破碎是父母造成的,她想盡辦法滿足孩子的需求,珍惜緣分,愛護這個不夠完整、卻充滿歡樂的家庭。她不曾在孩子面前數落他們得父親,因為她覺的怨恨會造成孩子的心理障礙,讓孩子失去種福田的機會。能做才是福,能有今天,她用感恩的心來面對,慈濟給予她全新的生命,除了要珍惜,更要回饋,做好本分事。

苦難中走出  轉而助人療苦

在一九九六年間她將工作結束,專心做全職志工,於此同時,女兒就讀慈濟護專,她就到花蓮住在靜思精舍一年,這期間原本是就近照顧女兒,同時也隨著顏惠美師姊學習醫療志工的工作,忙碌中,直到有一天,疼痛找上了她,經過檢查才因膽結石,住進醫院動手術,從志工角色變成病人後,躺在病床上無助的感受,讓她更能了解病人的需要,真正以「人傷我痛」的心境去協助病患。

自從慈濟技術學院成立了慈誠懿德會後,單親的美玉生活其實過得很辛苦,加上美容師的收入不穩定,還要撫育兩個孩子,她一點也不以為苦,更將愛孩子的心轉諸於大愛,去愛更多的孩子,其中有一位學生佘孟嫻畢業之後,回高雄老家找工作並不順利,美玉就鼓勵她到台北試試看。不但視她如女兒般對待,幫她去面試找工作,雖然已事過境遷,佘孟嫻深層的感激心,卻未曾消逝。

美玉除了將愛散播在志工的生涯,對她身邊的慈濟法親也是呵護有加。有一回甫從花蓮搭火車回台北途中,美玉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又發作了怎麼辦?」電話那頭何女士用那顫抖哭泣的聲音求助,「妳在哪裡?我馬上就過去。」美玉加快腳步離開車站,一路上除了趕車還要找其他人來幫忙,因為她們面對的是一個彪形大漢的男人。

原來何女士家中有顆不定時炸彈,先生精神異常「躁症」會不定時發作,有時半夜先生會將她趕出家門,美玉就收留她過夜。有一回何女士的先生又在快速道路上蛇行,警察沒有辦法就通知她處裡,當時不知該如何的何女士,心裡想的就是美玉,兩人在半夜開車到先生吵鬧的現場,再由專人將他送至療養院。心想連先生的家人都放棄不願意面對,然而美玉卻捨不得看她受苦,這份情讓何女士感激在心。獨自面對先生異常,好的時候都很正常,一發作,簡直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多年來讓何女士在徬徨無助時有了依靠,陪她走過這段痛苦日子,或許是因為美玉也是婚姻失敗的過來人,兩人情感比親姊妹還要深。

周末的清晨,美玉有如往常一樣,走在前往台北慈濟醫院的途中,看著日出的陽光,漸漸升起,有如生命燃起一道曙光,灑落在蘆葦花叢中。

※2010年北區慈濟人列傳九九聯展,9月9日~10月2日,於台北市松山聯絡處舉行。

(文:葉金英)
Copyright © 2024 Open Source Matters. 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