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烽火 老醫師堅持往診
2012-04-03 | 黃明珠那時的情境,不管經過了多少年,至今年逾七十五的玉里慈濟醫院醫師李森佳,腦海裡記憶依舊鮮明……
窮苦的童年 感恩的歲月
逃難時,李森佳有時躲在山壁的防空洞內看盤旋在空中的飛機,有時剛好騎在牛背上放牛,牛兒一奔跑他就被摔得四腳朝天;不躲警報的時候,就坐著竹筏在溪流上打水戰,貧窮的日子,他可一點兒也不覺得苦。
家裡兄弟姊妹多,李森佳是長子,九歲才開始讀國小一年級,下了課就要幫忙農務,種稻、種菜、除草、施肥都難不倒他;到了晚上,當時附近只有少數人家有電燈,他們只能用煤油燈,因此他也得借用別人家的燈光來讀書,儘管如此,李森佳總是名列前茅,年年都當班長。
李森佳的母親每天傍晚都會採回一大捆的番薯葉,蹲在地上開始用菜剪俐落的剪著,幼兒依偎在旁也無暇理會;她把這些菜倒入大鍋內,這個鍋子大得可煮百人份,鍋裡的豬菜葉堆得像座小山,而這只是一天餵豬的份量;煮熟後讓它冷卻,隔天再拌上飼料、餿水,分裝在兩個各五十台斤的木桶,母親挑著木桶到豬舍餵二十幾頭豬,就連即將臨盆也不例外,片刻不得休息。
母親一共生了八個小孩,別人家的孕婦生產完都有「麻油香」,她卻是沒有休息做月子,撐著虛弱的身體勞動。或許是上天可憐她,她養的那一頭母豬很會生,一胎總有十二到十六頭小豬,當小豬滿月後,她賣出半數;另一半再繼續養到中豬再賣出一半;剩下的養成成豬約二百斤左右再賣出,賣豬的錢就成了五個孩子讀書的學費。
父母辛苦種田、養豬,貸款供孩子們讀書,而家中的大妹、二妹也犧牲升學的機會,留在家裡幫忙,支撐了五個孩子考上醫學系及護理科。看到父母的操勞,李森佳自小就知道要上進,隔鄰堂兄弟約他出去玩,他都不為所動,抓緊每一分可以讀書的機會,他自認資質不佳,只有勤能補拙,成為家中第一個醫生。
妻子佛緣深 同修入慈濟
國小三年級時,李森佳已經遇見未來的妻子。當年學校招收新生,都要請較大的孩子帶入學通知單回去分給附近的家長。當時肯讓孩子讀書的家長很少,年紀小小的李森佳,挨家挨戶地分發通知單並請游說家長讓孩子唸書,那一年果然多了七、八位新生來上課,他未來的太太呂鶴也是其中之一,而她上學的第一天,還是李森佳帶她去的呢!
兩人結婚後,妻子喜歡到寺廟參禪念佛,因而結識慈濟志工吳陳玉梯,夫妻倆從1985年開始,就參與慈濟的訪貧工作。
鄉下交通不方便,呂鶴和志工們要拜訪的貧戶都住在偏遠的地區,每當苦於沒有車子、沒有司機時,李森佳總是把診所門一關,載著岡山訪貧的志工到處跑,當時李森佳的家,常常也成為慈濟志工聚會的場所。
1994年8月23日賀伯颱風侵襲南台灣,岡山地區災情嚴重,證嚴上人親自南下勘災,也是在他家用過午齋,再繼續救災的行程。
岡山地區 最後一位往診醫師
早年,慈濟文物的流通並不普遍,李森佳就在自家診所旁整理了一個空間做為佛教及慈濟文物流通處。
女兒李孟著說:「爸爸很正直,不會迎合人家,常做一些利人不利己的事。我們常唸他,但他仍堅持這樣做是對的,不管別人是否還錢或回報。印象中他曾遇到大挫折最後皆能善解,不受負面情緒牽絆而困擾,他的身教讓我學到很多。」
有一個機會,李森佳到花蓮參加「慈濟榮譽董事暨醫護人員靜思生活營」,回到高雄後,這批生活營的學員成立了南區「慈濟醫事聯盟」(即慈濟人醫會前身),李森佳則是高雄區第一位「人醫會」的醫生。他隨同人醫會先後到過澎湖、嘉義的大埔、阿里山鄒族部落,大陸安徽、河南、印尼的紅溪河等地義診;而他最常參與每個月一次的義診工作,到高雄縣偏遠的藤枝、桃源山區關懷原住民。
李森佳曾經參加過外界多次義診,但是虎頭蛇尾的歷程總令他失望,但慈濟義診卻讓他重溫行醫的熱情與快樂。李森佳說:「慈濟辦的義診是連續性,每個月都有去幫病人解決問題。」
早期在岡山地區醫生都有往診的情景,不知何時漸漸的已不再流行了。李森佳認為:「病人平常讓我們服務,等他不方便時,我們既然當醫生,就有必要到家為他們服務。」
因此李森佳仍堅持往診,如果診所病患較多時,他就利用吃飯休息時間進行,因此廣受鄉間偏遠地區老人及行動不便者的愛戴。好友劉梁美善說:「現在岡山地區有往診的醫生就只有他了,他在未參加慈濟之前就很慈悲,那時還沒有健保,對弱勢者都沒拿錢,因為太慈悲所以沒賺到錢。他都一直保持得很單純。」
飲水思源 老醫師回饋鄉里
一生老老實實過日子的李森佳,從不曾因為當了醫生就大富大貴,年逾七十的他,愈來愈懷念以前鄉下窮困卻充滿希望的日子,為了感恩母親一生劬勞,他特意找一組木雕豬母子放在自家三樓。這組豬家庭計有十六隻──豬父母深情相望,豬小孩或站、或坐、有的噘著嘴、有的笑瞇瞇、有的吃奶,姿態各異,擺在地上,顯得熱鬧極了。李森佳非常感懷當年的豬,讓他完成學業成為醫生,若人在岡山自家,他每天都會走上三樓看看這群感恩豬。
因緣真是不可思議,原已經退休的李森佳,接受慈濟大學模擬手術醫學中心的邀請,擔任助理教學醫師了;如今他也和同為醫師的弟弟李晉三,共同服務於慈濟玉里醫院,繼續照亮他最關心的鄉間醫療。【更多內容,請參閱慈濟全球社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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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明珠 高雄岡山報導 2008/0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