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台灣 蘭陽溪 水水宜蘭

2009-10-09   | 慈濟基金會
俯瞰蘭陽溪,美麗如翡翠光影。(攝影/薛展汾)
大概是這裡的浮游生物太豐富,魚蝦貝蟹太可口,在散見草叢的水窪畔,一隻小白鷺低頭覓食了五分鐘之久,才驚覺我的存在,驟然高飛。不過沒關係,走了小白鷺,不遠的泥灘地上,還有一群南下過冬的雁鴨正收起美麗的羽翼;如果鳥友所言非虛,在溪口堤防上的樹叢裡,還會有八哥、棕背伯勞,和大卷尾往來穿梭⋯⋯。

國際知名的台灣十二大溼地之一

這裡是蘭陽溪下游的水鳥保護區,也是國際知名的台灣十二大溼地之一。全長七十三公里的蘭陽溪流到這裡,淡、鹹水交會,形成豐沛複雜的生態系;蘆葦等水生植物大量生長,攔截了泥灘地裡的有機物質,提供魚蝦蟹貝及底棲生物所需的養分;廣闊的潮間帶,於是成了春去秋來的候鳥,遷徙與渡冬時的天堂。

但作為蘭陽平原的第一大河,蘭陽溪的付出,遠遠不只於此。從標高三千七百零四公尺的南湖北山發源後,夾在雪山山脈和中央山脈之間的蘭陽溪,一方面由西南向東北,一路匯聚兩大山脈間二十多條支流豐沛的水量;另一方面,各支流自山壑間沖刷而下的泥沙,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後,也堆積在下游成為沖積扇。

「所以我們可以說,沒有蘭陽溪,就沒有蘭陽平原。」邱錦和是台灣溼地保護聯盟宜蘭分會的會長。本身是宜蘭羅東人的他強調,在國內外,有很多河川,都被比擬為母親河,卻只有蘭陽溪除了具備有灌溉、飲水等功能外,還從根本上打造了蘭陽大地。

良田與魚塭交錯的蘭陽平原,是台灣重要的魚米之鄉。(攝影/安培淂)
一條溪形塑一片大地?帶著一份好奇,沿著與蘭陽溪亦步亦趨的台七線,我們一路從下游、中游,及至探索上游的源頭。隨著地質與水的交互作用,沿溪的地貌也呈現截然不同的變化。在下游的壯圍鄉、五結鄉,棋盤狀的水田、魚塭隨處可見,地勢低平的沿海地帶,讓宜蘭成為一個道地的「魚米之鄉」!

但當溪流流經山地,海拔約一百至兩百公尺的員山鄉、冬山鄉,來到銜接大同鄉與三星鄉的牛鬥大橋下,站在橋中央往溪心望去,扇型的蘭陽平原在此收口,雪山山脈、中央山脈兩座山脊在此交會,於此同時,介於牛鬥與大同鄉南山村之間的溪床,也變得寬闊,難以望見對岸。

但或許是旱季吧,溪床雖然動輒寬二、三十公尺,卻普遍乾涸有若天然的砂石場。偶爾一、兩道清澈的伏流自地下湧出,流著、流著,又趁我們一個不注意的時候,忽然潛入地底。

這樣的情形,到了思源埡口——蘭陽溪與大甲溪的分水嶺之後,再次有所轉變。從思源埡口棄車攀登,這一路一直到抵達源頭的所在南湖北山前,海拔從九百多公尺陡升至三千以上。主流之外,各支流奔騰之處,都切割成山高水深的峽谷。走在冷杉林樹根盤繞與箭竹叢生的稜線上,冷冽的山風呼呼作響;有趣的是,人的需求讓稜線的兩側,硬是被劃分為宜蘭縣與台中縣兩個行政區域;但順著山脈自身肌理飛瀉的河流,卻打破界線,逕自奔流,直到審馬陣山與南湖北山後,局勢才逐漸明朗:往右的將合流為大甲溪,往左的匯聚成蘭陽溪,而我們此番踏查的終極目標——蘭陽溪的源頭,正是隱身在左側原始的密林中,某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在源頭遇見冰,這是《經典》在超過十次的溯源行動中,從未有過的經驗。回想幾天前才在下游與南下渡冬的水鳥相遇,在中游看見寬闊卻乾涸的溪床,在上游的高海拔山區,竟又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飲水思源蘭陽人

然而同樣在源頭,我們也意外透過一塊石碑,窺見蘭陽溪雕塑宜蘭地理空間的同時,也雕塑宜蘭的人文精神。

在南湖北山附近,海拔三千三百五十四公尺處,終於發現蘭陽溪源頭——結為冰瀑的支流耶克糾溪盡頭。(攝影/安培淂)
在南湖北山為溯源做最後的準備時,就在三角點的一旁,我們曾看到一塊刻有「蘭陽溪源頭」字樣的石碑。從資料中得知,那是前宜蘭縣長游錫堃在任內時,受到日本NHK節目的啟發,覺得身為宜蘭人,也該知道宜蘭第一大河的源頭位置在哪裡。在荒野協會的陪同下,一九九三年,他們一行數人,就和我們此番的隊伍一樣,浩浩蕩蕩地從下游出發,經過千辛萬苦的攀爬後,終於把一塊重達三十多公斤的石碑,一路揹到山上。

近幾年,所謂的宜蘭精神、宜蘭經驗,一直為人所津津樂道。但究竟什麼是宜蘭精神、宜蘭經驗?有人說,那是從蔣渭水以來,宜蘭人在政治上所傳承的反抗精神;也有人說,那是在環境保育上,當台塑王國,捧著等同於白花花鈔票的六輕計畫上門時,宜蘭人斷然拒絕引入汙染工業的硬頸風骨。但直到看見那塊石碑,被安穩地放置在群峰環繞中,宜蘭人追本溯源的核心價值,這時才驀然清楚了起來。

一如結冰的源頭是《經典》探源隊伍首見,地方政府主動溯源、豎碑山巔,也是在一連串的河川報導中,僅有的紀錄。儘管實際的勘查後,發現蘭陽溪的源頭要比石碑所在的地點,再低上數百公尺、遠上一段距離,但光憑懂得「飲水思源」,以喚起民眾的鄉土意識,這一份創意與用心,就令人讚歎。

事實上,只因以蘭陽溪流域為主的宜蘭縣境,河川密布,宜蘭人想不思源,還真的很難。早在吳沙入蘭前,在蘭陽溪出海口居住了有上千年的噶瑪蘭人,便以蘭陽溪的河岸為腹地,以廣大的海洋作為出航、捕魚、討生活的場域。及至受到漢人的逼迫,不是就地漢化就是南遷至今天的花蓮新社鄉一帶,承接了蘭陽土地的漢人,與水的互動,也透過對蘭陽溪流域的水利利用,依舊密切。

「相對於台灣西部,宜蘭平原的開發比較晚,但水利事業卻相當發達。」宜蘭大學人文管理學院張智欽院長,學術專長為水文與地質研究。張院長表示,整個蘭陽溪流域,由於降雨豐富,地下水位又接近地面,使得早年移墾的先民,不管是開埤還是築圳,都十分便利。

(更多詳細內容請參閱經典雜誌128期~撰文/陳世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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