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臺唯一 頂坡角上的家
2014-06-26 | 吳秋瓊1930年成立、光復後更名為「樂生療養院」,是臺灣第一所、也是唯一的公立漢生病防治醫院,(漢生病:為麻瘋病學名,由Dr. G. A. Hansen發現病菌命名),位在新北市新莊區;由於地址諧音與痲瘋病的神祕色彩,這個被視為「去了就會死」的人間地獄,卻是全臺病友們唯一的「家」。
挑戰 呈現真實的努力
今日上映的大愛劇場《頂坡角上的家》正是描述這群被社會遺棄、孤立的痲瘋病人,如何相互扶持、重新找到生命價值的故事。劇中不僅動員近千人參與拍攝,場景陳設更是大工程,包括日據時期的醫療所、警察局、蓬萊閣酒家、棲蓮精舍……等許多不同年代的建築,從整地到建造都出自搭景班組員之手,自開拍前一個月就開始工作到殺青為止,長達七個月都未停歇,甚至還斥資修復樂生院內已經傾頹的王字形大樓;一切辛勞,都是為了能如實呈現當時一景一物的原始樣貌。
製作人吳思達表示,由於劇中角色的特殊性,演員必須透過特殊化妝來表現「患部」浮腫、潰爛的效果;劇組除了動用近十位特殊化妝師,後期更比照電影製作規格,運用乳膠開模技術,為主要演員李天柱打造全臉臉皮。
每天上戲前得先經過三小時化妝,每次貼上臉皮後還在同樣的位置上比照先前的老妝,一一畫上老人斑;不論技術或用心程度,對演員與工作人員的耐力都是一大挑戰。
施與受 一念之間
以林葉的生命故事為梗概的《頂坡角上的家》,劇中包含林葉、張瑞祥、金義楨三位靈魂人物,前期由新生代演員林雨宣、陳德烈、龐庸之飾演,中年以後則換角為資深演員謝瓊煖、林鴻翔、李天柱擔綱。劇中除了表現三人超越血緣的可貴情誼,更能看見樂生療養院在近七十年間,隨著每一時期的政策改變,對病友的身心都造成重大影響。
舉例來說,1952年樂生引進當時被國際廣為使用的特效藥DDS,原本被視為可將漢生病根治;但由於病友的體質各異,對藥效的反應不一,有人症狀減緩、得以出院,有人則因藥效的副作用而痛不欲生,從高度期待到墜落失望的深淵,有人甚至選擇自我放棄而提前結束生命。
當院友對未來感到絕望時,要如何獲得繼續前行的力量?宗教信仰即是其中之一!但是,樂生的院友又是如何與慈濟結緣的呢?製作人吳思達表示,當時全臺有很多宗教團體都曾來參訪,也許傳道、也許講經;證嚴上人到訪時,只問病友:我能為你們做什麼?聽到病友反應需要整修朝陽舍,以便照顧重症病患後,慈濟開始每月補助相當之金額以照顧重症患者。
原本病友還以為慈濟是大企業體,直到發現慈濟的款項是信眾小額捐款所捐,病友們大受感動;不僅婉謝捐款,後來還轉而捐錢幫忙慈濟蓋醫院。從受助人變身為捐助人,只在轉念間;這一轉念,也讓病友們體悟到,原來我還有助人的能力,從而肯定自己的生命價值。
看透生死 了無怨懟
十六歲少女林葉從小喪母;六歲發病時,阿媽不捨得她被強制隔離,只好把她藏在家裡細心照顧。然而好景不常,母親驟逝後,隨著繼母入門,林葉開始被排擠;阿媽去世之後,她的處境就更為可憐。最後,為成全繼母所願,林葉只好黯然離家,進入樂生療養院。
入院之初,林葉終日以淚洗面,還好有室友阿枝(楊閔飾)與阿雲(方宥心飾)陪伴。為了排遣心情,林葉加入病友自組的歌仔戲團。在劇中參與歌仔戲團的演員,必須在開拍之初密集上課,從唱腔、身段到走臺步,都由專業老師嚴格訓練,絲毫也馬虎不得。
少女林葉由林雨宣飾演,這也是她繼〈情義月光〉之後的重頭戲;林雨宣把少女對家庭的依戀,對現實的抗拒,對愛情的嚮往都詮釋得十分細膩。在十六歲到三十五歲間,從對未來的恐懼到接受友誼、接受命運,最後接受自己,轉而發揮自我價值去照顧貧困家庭的學童,每一階段的表演都相當稱職。
中年林葉由謝瓊煖飾演。在佛法的薰陶下,林葉不僅看透生死,對於原生家庭的怨懟也已然釋懷;當繼母前來相尋、請求她的原諒時,林葉只是吟唱〈普天三無〉來回應,藉此表達自己的心境。
即使被社會歧視,被原生家庭拋棄,但她從未放棄自己的價值,且把價值發揮出來。林葉的愛究竟從何而來?謝瓊煖認為,林葉的母愛是由阿媽給予;或許與母親的愛仍有差別,但仍然在她心中埋下美好的種子。她很早熟,也很體貼;雖然後來被迫離開家庭,但在樂生院內遇到人生中很重要的朋友,彼此互相照顧。就算不被外界瞭解,但在這個小小社會中,得到友誼,也得到超越血緣的親情;她不僅養活自己,還希望可以幫助別人。林葉在院中曾一度照顧十八個小朋友;就算沒有組織自己的小家庭,因為知足、因為寬容,她所擁有的並不比傳統家庭的女性少。
血緣之上 人間至情
林葉的生命中有兩個重要的人。金義楨教導她領略自我的價值,不但負責教小孩讀書,也教林葉認字。到了中年才學寫字的林葉,即使生病讓她的手非常不方便,但她是一位非常堅強的女性;直率鮮明的個性,讓她直視生命的困境,並從中找到得以脫困的方法。
另一位重要的人是張瑞祥(陳德烈飾),他是林葉生命中同病相憐的重要伴侶,在她感到疑惑不安的時刻,為她釐清觀念,支持她實現每一件她想要做的事。陳德烈表示,張瑞祥是一個正向思考的人,愛家、有責任感,話雖不多但內心很柔軟,對身邊的人又重情重義,是一個相當特別的男人。從他的性格特質來解讀張瑞祥,就更能突顯這個角色內在的豐富性,並從細節處著墨,以此做為表演的依據。
陳德烈是第一次演出大愛劇場,臺語不甚流利,常發揮意想不到的笑果。他非常感謝劇組與演員給予的協助;因為大家共同塑造出來的氛圍,才能讓他更快融入角色,讓溫和平淡的張瑞祥表現出溫柔而強大的力量,成為林葉背後最好的支持。
同樣是新生代演員,同樣第一次演出大愛劇場,龐庸之的壓力則是來自金義楨的鄉音;對於一個六年級生而言,外省鄉音是非常陌生的語言,更何況還必須拿來表演。
還好,開拍之前,劇組就先行會議,把飾演金義楨的龐庸之與李天柱找來一起開會,希望外型非常不相似的兩人,在表演上可以找到共通點。龐庸之表示,這個行前會議對他很有幫助;為了讓鄉音更為自然,他不但背臺詞,連日常生活也以鄉音來與人對話,經常引來旁人側目。
真心願意 開始付出
為了飾演金義楨的龐庸之,開拍前為了這個角色就已經減重七公斤,開拍時為了瘦身,劇組人員都幫他準備素食便當;加上角色是個內斂沉穩的人,內心戲非常重,在身心壓力之下,二個月內又瘦了好幾公斤。後來,隨著劇中角色發病的時期,不刻意瘦身也愈來愈瘦,反而更能符合劇情。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場戲是金義楨不能接受自己的病,藉酒澆愁,用紹興酒瓶敲擊發病的手掌;雖然事先有做手模加上特殊化妝,但情緒激動加上入戲太深,竟然用力過猛、當場痛得飆淚;導演大力誇讚,殊不知他是真的很痛!
在院內被視為精神領袖的金義楨,學識豐富,知道如何與官方交涉、為院友爭取權利;院內由病友一磚一瓦建造起來的「棲蓮精舍」,是佛教信眾的信仰中心,正是金義楨發揮功能的所在。李天柱表示,金義楨是個深思熟慮的人,要做事之前都先有詳細規畫。他在院內鼓勵所有人發揮自我的價值;然而,對於自己形貌的改變,金義楨仍感到自卑,寧可自己承受寂寞,也不願讓親人看見殘酷的真實。
當被問及金義楨為病友付出的能量從何而來?李天柱如此形容:有時我們認為自己一無所有,但只要願意去做、願意去給,就會發現付出的力量可以源源不絕;好比荒漠鑿井,看似枯竭,但只要打通水脈,愛就如湧泉一般滾滾而來……
(文:吳秋瓊 慈濟人文志業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