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女孩天天問 媽媽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2022-06-08   | 朱秀蓮
送十歲大女兒Sofia(左)上學時,她發現原本帶著憂愁表情的Sofia多了許多笑容,也沒再問起回基輔的事,三十一歲的瑪麗卡茫然了,她怕跟波蘭的連結越來越緊密,會不會真的回不去了呢?(攝影者:朱秀蓮,地點:波蘭華沙,日期:2022/06/06)
公車駛離前一秒,瑪麗卡(Marika)推著嬰兒車,催著大女兒Sofia趕上了公車。公車過了兩站,她們抵達了Sofia就讀的學校。這一天是6月6日,又是一週的開始。
 
Sofia從 6月2日開始來這間學校就讀,瑪麗卡(Marika)目送Sofia走進學校建築,轉過身又回到公車站,這一次瑪麗卡要換乘另一路線的公車前往附近的小瓢蟲(Biedronka)連鎖超市,採購一些給小女兒吃的副食品,還有植物的種子,她盼著植物的生長能為自己帶來希望。
 
來到超市選了幾樣必需品,可惜沒有她想買的種子。結帳時,她拿出上週五(6/3)慈濟在華沙慈幼會教堂發放的購物卡順利結帳,卡片裡面儲值有二千元波蘭貨幣茲羅提(PLN),折合臺幣約一萬四千元。她們一家三口領到三張購物卡,瑪麗卡(Marika)估計,足夠他們母女三人在波蘭半年生活的用度。
 
曾經,她懷疑,「怎麼會有陌生人願意送這麼大的禮物給人!」此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慈濟是願意幫助世界上不同宗教信仰,大愛無國界的佛教團體。

 
瑪麗卡(Marika)來自烏克蘭首都基輔,具有律師資格的她,任職於一家建設公司的法務部門,先生在政府衛生部工作,一家生活幸福、安穩。(照片:瑪麗卡提供)
一夕之間 生活變調
 
瑪麗卡(Marika)來自烏克蘭首都基輔,具有律師資格的她,任職於一家建設公司的法務部門,先生在政府衛生部工作,一家四口,生活幸福、安穩。然而戰爭爆發,一夕之間生活全變了調。
 
剛開始,她們逃往較安全的北方,待了三個星期後,發現戰爭好像不會停止,而且局勢越來越不穩定,於是決定往邊境移動,先生開了三天的車,才把她們送到波蘭。那三天,對瑪麗卡(Marika)來說,是一場至今都忘不了的惡夢。
 
他們前往波蘭途中目賭城市被轟炸,十歲的Sofia被爆炸聲嚇到,至今只要聽到打雷的聲音,都還會很驚恐。心疼女兒,瑪麗卡(Marika)盡量不提戰爭的事,不告訴她發生了什麼樣殘酷的事,希望她幼小的心靈能保有對世界美好的印象。她努力讓孩子能維持戰前的生活,不希望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三月底,母女順利通過邊境進入波蘭,剛開始和其他五戶逃難的鄉親寄居一處,一起在地板上打地鋪。透過為靈醫會神父工作的朋友協助,安排她們於四月底住進收容中心,才有了安頓的感覺。
 
在約五坪大的套房裡,Sofia睡上鋪,她睡下鋪,旁邊有嬰兒床讓Tiana就寢,還有衛浴、櫥櫃和書桌椅,雖然比起那些還在火車站打地鋪或居無定所的鄉親來說,已經很幸運了。但未來何去何從,瑪麗卡沒有答案。
 
「I want to go back to Kyiv. I am tired.」回家是她內心的渴望。每天和先生的視訊裡,她重複問著:「我們可以回去嗎?」先生總是請他們再等等,一日復一日,一月復一月,她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踏上烏克蘭的土地,一家團聚。她只能不斷自我安慰,「幸好我先生是平安的。」
 
感時濺淚 珍惜擁有
 
雖說在收容中心,因為各界的愛心注入,生活還過得去,但擁有律師專業的她,渴望回到職場,憑自己的能力生活。然而,身在異國,就業本來就有重重關卡,更遑論哪裡能找到可以接受她帶著一歲小孩工作呢!
 
瑪麗卡是基督徒,入住收容中心以來,她不斷向主禱告,請主給她訊息,讓她能做出好決定。送大女兒Sofia上學時,她發現原本帶著憂愁表情的Sofia有了新朋友,上學時多了許多笑容,也沒再問起回基輔的事,三十一歲的瑪麗卡茫然了,她怕跟波蘭的連結越來越緊密,會不會真的回不去了呢?
 
梳理好情緒,瑪麗卡走進一樓的小教堂,望著前方的神像,低下頭祈求答案。起身後走向教堂一隅的告解座,向神父訴說心中的苦惱。孤單一人時,她拿起先生託人送來的書,輕輕讀出烏克蘭文字,家鄉的一方山水雲月躍然紙上,讓她暫時忘憂、忘記自己身在他鄉,忘記一個人承擔照顧二個孩子的重任。

 
小女兒Tiana生日時,瑪麗卡剛來到這裡,舉目無親完全沒有心思去為她慶生。(攝影者:朱秀蓮,地點:波蘭華沙,日期:2022/06/06)


點開手機相簿,看著今年(2022年)1月1日全家為Sofia慶生,Sofia端著蛋糕許願的影片,以及她和先生、女兒過往的生活照。她想著,明年Sofia生日時她們一家還會分隔兩地嗎?
 
又看著天真無邪的小女兒Tiana,一分不捨油然而生。Tiana生日時,瑪麗卡剛來到這裡,舉目無親完全沒有心思去為她慶生。
 
她多麼希望明天是在自己熟悉的床舖上醒來,開始一天的生活,忙碌又充實;她不敢再想,眼眶微微地濕潤起來……【更多內容,請參閱慈濟全球社區網

(文:朱秀蓮  波蘭報導  2022/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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