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教育 從克難到逢春

2016-03-04   | 凃心怡
早年難民村生活困苦,父母皆外出工作,中文學校常見到小朋友邊上課邊照顧幼小的弟妹;簡陋環境下,孩子克難學習說中文、寫漢字,在異鄉傳承中華文化。(攝影者:黃錦益)
人們常說,語言是民族的命脈。對此,從小在難民村長大的華人子弟顏協清毫無存疑:「數十年來,因為征戰,我們被迫離開家鄉,但只要中文不斷,我們的根就永遠都在。」
時代遷移、歷史更迭,一再影響著這群泰北孤軍後裔的發展。但從撤退、打仗到安定,無論路途多麼崎嶇、生活多麼刻苦,只要在一個地方能停留上一兩個月,學校就因應而生。

教育,是這群華人子弟漂泊生活中最肯定的堅持。為了不中斷中華文化的根,他們曾經吃盡苦頭,卻也因此造就了泰國北部清邁、清萊等地,中文學校遍地開花。

一村一校 克難辦學

六十年前,當顏協清的父執輩們隨著軍隊在泰北山區落腳後,便在各個村莊一角清出空地,搭起一間又一間的茅草房;學齡孩童拉來家中矮凳,拿幾塊木板釘張桌子,就是讀書識字的學堂。

當時學校什麼都沒有,冬天入夜早,學生還得輪流提煤油燈到教室,透過豆粒大小的微光看清老師在黑板上的書寫。然而,克難的不只是硬體,師資來源更是難題。

「有點知識的軍人就是現成的老師,但有學識的人不多,山區道路又不通,也無法從外面聘請老師,一位老師教兩三個班級是常態。」如今身為校長,顏協清憶起過去,不得不坦白地說:「老實說,真的是誤人子弟。但那個時代背景,能有位老師教個幾分鐘都是萬幸。」

回賀村裏,泰文小學師生開啟一天的學習。(攝影者:林炎煌)
難民村生活普遍困苦,許多學生連一個月二十泰銖的學費都繳不起,但大多數的學校仍然寬容,「辦學校原本就不是為了賺錢,而是要延續中華文化;只要孩子們肯學習,學校咬牙也要收。」語末,顏協清心痛地說:「但是也有些家庭因為臉皮薄,就讓孩子輟學了……」

學費來源不穩定,相對就縮減老師的薪資,一個月能拿到四、五百元已經很不錯,老師們通常仍得到地裏做農活;若遇收成時節,十天半個月都得停課;倘若遇到老師辭職,停學三、五個月都不算長。

經濟與師資問題,連累學童教育,以顏協清為例,他念完小學時都已經十六歲了。

查禁歲月 為傳承而教

回歸故鄉的心念、中華文化的傳承,難民村即使辦學艱辛,教育仍是最寄予厚望的大事。

這群孤軍及後裔居住泰國幾十年,堅持一村一校地推行中文教育,令泰國官方深感威脅。1985年4月15日,泰國新年過後,政府嚴禁中文教育,不僅查封校地、沒收財產,還以泰文學校取而代之;中文書籍一經發現,立即沒收焚毀,並嚴禁臺灣的教科書入關。

中文教育的禁止,對村民的打擊很大,卻也更顯堅強,各村皆以不同方式繼續教學。泰國禁止中文教育後,村民們除了暗地裏繼續教授、學習,也爭取中文教育的復興;直到1991年,泰國政府終於全面解禁中文。

「中文教育雖然解禁了,但是孩子窮、村民窮,老師更窮,教育品質令人憂慮。」慈濟志工梁安順談及當初,近百個華人村中,即使每一村都有自辦學校,但初中寥寥無幾,更別提高中了;孩子們就算有幸念到初中,畢業出社會後還是淪為低階的勞動人口。

清邁慈濟學校,除提供山間泰籍與華裔學童就學機會,更重視品德教育,成為泰國教育部人文教育示範學校。(攝影者:林炎煌)
和梁安順有相同想法的人並不少。來自港臺的支援不斷湧入,興建學校、設立獎助學金,甚至還有單位成立孤兒院。而慈濟基金會衡量評估後,決定於清邁興建學校。

在政府支持及當地居民慷慨出讓土地下,2002年,座落在清邁府芳縣的清邁慈濟學校開始動工,三年後小學部正式招生,不僅吸引當地泰籍學生就讀,也招收難民村的學齡兒童就學。2007年初中部招生,今年(2012年)5月更啟用中學部教學大樓,軟硬體設備完善,是當地許多人心中第一學府。

雖然礙於法規限制,清邁慈濟學校無法以中泰雙語教學,但仍堅持一週排入五小時的中文課程。校內無論泰文或是中文教師,都必須在暑假期間回臺灣受訓,充分了解華文環境,也學習品德教育。

「慈濟清邁學校的品德教育一直為人讚歎。」今年(2012年)4月才卸任的前芳縣市長躂尼‧甘蒙拉靸納(Thanit Kanolrattana)有著華人血統,他認為過往的歷史糾葛,讓華人小孩對外界多了一層警戒心,往往也因此成為校園中的頭痛角色。「但是慈濟學校的老師不僅僅是授課,許多孩子在這裏得到愛,心態改變不少。」

躂尼說:「雖然慈濟學校成立才短短七年,卻吸引全國各地多所學校前來參訪;教育部甚至舉辦活動,邀約各校校長與老師前來研習。可見慈濟學校的影響力已遍及整個泰國教育界。」

(文:凃心怡 本文摘自:《慈濟》月刊55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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