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錢有數 慧命要來得及顧

2015-06-19   | 張菊芬
邱嘉應歷經癌症侵襲,2012年仍然承擔和氣隊長。(大林慈濟醫院提供)
一個仲夏夜,聽到證嚴上人說:「師父沒時間等你們,你們要跟緊喔。」嘉義慈濟志工邱嘉應心想,如果有下輩子,我不要再跳進這愛恨情仇裡,要跟緊師父走菩薩道。

由於一場溪口國小複合式篩檢,檢查出身上左右肺葉共有三顆腫瘤,病理科檢驗報告確認左肺是肺泡原位癌,右肺兩顆腫瘤是病變前兆與肺腺癌。生死在一瞬間,他轉身對著心愛的妻子陳美玉說:「下輩子我們不要做夫妻,要做法親,生生世世跟著上人走。」美玉瞪大眼珠,疲憊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哽咽地說:「怎麼感覺我好像做錯什麼事情,下輩子我們還要再續後生緣呢。」

「不是你做錯什麼,你真的很好,是怕我做不好,下輩子怎知道是否會再相見,只有慧命才是永恆,我們要發願做法親,你如果要跟我,要趕快進來慈濟培訓志工,做法親才能延續生生世世的緣。」邱嘉應安慰心愛的妻子。

陳美玉忍住悲傷聽了先生的話,終於在2010年年底培訓受證成為慈濟委員。

幼時家庭經濟差 不向命運低頭

邱嘉應童年家庭貧困,六歲以前,全家(六人)住在一個三坪大的房間裡,吃喝拉撒睡都在那裡,只要有人牽牛走過撞到牆壁,隨時都會崩塌下來。

父親心疼家中妻小安身之處的艱難,於是在1970年借款,找到墳墓旁邊的菜園蓋鴨寮,那一年暑假,興建中的鴨寮不巧遇上魏達強烈颱風侵臺而吹倒房屋,改用竹子重建,稻草鋪在箱子上當床舖,偶而還會有蛇遊戲其間,冬天寒風一來,冰冷的感覺足以讓人打哆嗦。

一家人的命運多舛,鴨子養殖並不順利,債務連年都還不完,為了改善家中經濟,父親買了一輛中古機車,想載鴨蛋去賣賺差價;可是機車經常發不動,全家人就在後面推機車,孩子們跟父親說:「爸爸你怎麼不買一輛新的?」經常得到「沒錢」的回應。

邱嘉應就讀國中一年級時,大他三歲的兄長,忽然雙腳無法行走,父母帶著他到處求醫,這段期間家中都是藥草味,之後兄長比較不能做粗重的工作,所以家中較粗重的工作就落在嘉應身上:「那時,每天養鴨,更換鋪在鴨寮地上的稻草,拿去做堆肥,牽著羊兒到墳墓旁邊吃草,割蕃薯葉餵豬……」

辛勤工作的同時,也烙下了嘉應需努力工作,才能改善全家人生活的觀念。

組成幸福家庭 開啟善的契機

長大後,在客戶陳建森先生介紹之下,生性憨直的嘉應,認識乖巧孝順的妻子陳美玉。但丈人因疼惜女兒反對他們交往,邱嘉應的誠懇、憨厚,最後擄獲芳心。為了讓妻子過好日子,也不辜負丈人的期待,他將全部的心思放在事業的打拼上。

邱嘉應師兄與妻子陳美玉師姊早期照片。(邱嘉應提供)
1989年開始,只做鴨蛋的加工,因中秋節販售蛋黃酥的店家銷售量不錯,於是蛋黃的生意就跟著慢慢起色平穩。嘉應看到利潤正好賺,加倍努力衝刺,希望讓生活越來越好。

「賺錢有數,生命要顧。」父親看著嘉應這麼賣力賺錢,適時提醒他要照顧身體,此時父親身體已亮起紅燈,而嘉應為了生意卻忽略父親的身體健康,父親從糖尿病到中風,後來又洗腎,前後五、六年的時間都是妻子照顧、母親陪伴。後來,邱嘉應總懺悔著未盡人子之孝,而在承擔慈濟醫療志工時,能夠視病如親。

2003年,丈人罹患肝癌,住進大林慈濟醫院的心蓮病房,志工們經常唱〈望春風〉陪伴他,讓丈人一直很快樂。妻子感受到慈濟對癌症病人的細心關懷,於是開始繳功德款,在一連串的互動後,2005年邱嘉應在志工的邀約下,也開始參加見習培訓,進而更了解慈濟,覺得這是一個跟賺錢不同的人生方向,可以讓生命更有價值。

風雲變色 癌症侵襲無預兆

邱嘉應於2006年受證成為慈濟委員,正是人生順遂,也有能力來做付出時,無常卻悄悄地來。

2009年,大林慈濟醫院與嘉義縣衛生局在溪口國小合辦複合式篩檢,場面規模浩大,邱嘉應在前一天就到場布置帳篷、桌椅與動線,不畏粗重汗流浹背地投入,身強體壯的他,也趁民眾人潮漸疏時去照肺部X光,結果卻發現異狀,衛生所通知要複檢、追蹤。

一年後(2010年),他回到大林慈院照電腦斷層,胸腔科內科賴俊良副院長發現情況不對勁,會診胸腔外科簡迺娟主任,確認左右肺葉各有0.6公分、0.4公分的腫瘤,建議嘉應立即開刀。

經過癌症治療,邱嘉應學習做「標準病人」,更能得心應手。(大林慈濟醫院提供)
嘉應以平常心面對︰「心交給菩薩,病交給醫生,讓專業來處理。」左肺開刀後的化驗結果是肺泡原位癌,簡迺娟主任覺得「這不平常」,建議右肺也要開;在二十幾天後開第二次刀,病理檢查結果這是病變前兆腫瘤;簡主任還發現下右肺葉還有一顆未成形的腫瘤,也在手術中取出,病理檢查確定是肺腺癌。

連續兩次腫瘤手術,讓妻子陳美玉難以接受,「我當下真的很難過、很難過,知道病情後,每天都偷偷地哭泣。」簡迺娟主任為了慎重起見,還打電話向臺大的日本老師請益,細細研究病況;同時簡主任更擔憂美玉心理狀況,特別請志工多關照,「不用擔心師兄,要擔心師姊。」

陳美玉進入加護病房,看到邱嘉應手腳都被綁住,身上還插了很多的管子,心裡很難過與不捨,哽咽地跟護士說:「你不要將他的手腳綁住,他很乖的。」護理人員向她解釋:「這是怕他不舒服的時候,會無意識的將管子拔掉。」加護病房那一晚,或許是麻醉藥在退,邱嘉應感覺度秒如年,眼睛一睜開,天旋地轉:「在加護病房,躺在病床上,心中的害怕沒人知道,體會到病人的痛苦、以及家屬的無助。」

一連串的打擊 體會人生無常

為求慎重,陳美玉與醫師商量再做一次手術,徹底將周邊可疑組織切除,於是又過了十幾天,開了第三次刀,以內視鏡三點定位,切除右肺一部分肺葉掉,傷口比較小。

這段期間,生意就全盤由美玉接手,「壓力自己承受,傷心難過不捨,不敢在嘉應面前哭,就開車送貨邊開車邊哭。」而邱嘉應也在整個醫療團隊的照顧與志工的關懷下,慢慢恢復身體機能,度過這一段人生考驗。

從陪伴與膚慰的過程中,看到病人的笑容,他愈做愈歡喜、愈做愈輕安、愈做愈自在。(大林慈濟醫院提供)
這段時間,全家人聽從時任副院長的賴寧生院長的建議,都做了健康檢查,發現哥哥的肺腺癌已擴散到肝以及骨頭,無法開刀情形下,只能做化療及服用標靶藥物,但依然無力回天,前後共兩年的時間即告往生,讓邱嘉應更加體會到證嚴上人所說:「生命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行善行孝不能等」的道理。

發病這一年(2010年)年底,邱嘉應得到組隊的肯定與認同,組隊擴編時幹部遴選,大家都推舉他承擔和氣隊長,透徹人生無常的邱嘉應並未因病而推辭,勇於承擔一連兩任。而美玉也在2010年正式加入慈濟志工行列。

當時大林慈院正在推動「標準病人」,協助各職類同仁與實習生做醫病互動與診斷學習,邱嘉應也一頭栽了進去。大林慈院志工組在這幾年,希望培育固定的急診志工,熟悉急診作業流程與應變,能夠真正成為家屬與醫療團隊的橋樑,適時給予協助,邱嘉應與陳坤安一起承擔副領隊,加入醫療志工行列。

邱嘉應回想:「當初心寬念純,連家中師姊不相信我會將事業放下,專心做慈濟,勇於承擔和氣隊長,雖然非常忙碌,但是也因此大災化小災,讓後半輩子是美善人生。」

(文:張菊芬 報導:大林慈濟醫院院長室文史資料組 2015/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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