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濟書庫banner
敘愛
 
愛在滿納海
 
慈悲心路莫拉克風災援助
 
鏡觀海燕風災援助
 
品格學堂二十年
 
環境與宗教的對話
 
慈濟宗門的普世價值
 
一性圓明合心入懺守慧命
 
慈濟宗門足跡202304
 
慈濟宗門足跡202303
 
慈濟宗門足跡202302
 
慈濟宗門足跡202301
 
慈濟宗門足跡202203
 
慈濟宗門足跡202202
 
慈濟宗門足跡202201
 
慈濟宗門足跡202112
 
慈濟宗門足跡202111
 
慈濟宗門足跡202110
 
慈濟宗門足跡202109
 
慈濟宗門足跡202108
 
慈濟宗門足跡202107
 
慈濟宗門足跡202106
 
慈濟宗門足跡202105
 
慈濟宗門足跡202104
 
慈濟宗門足跡202103
 
慈濟宗門足跡202102
 
慈濟宗門足跡202101
 
 

從實踐通向情感的覺醒

2008-12-23   | 何日生
中國老子有言:「天下人皆知美之為美,斯不美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知道不善與善,美與醜,生命就開始分離、分裂,開始苦。看到醜,厭惡;看到美,歡喜。但是美不長久,生命不必然為善,分別心是一切苦的源頭。

老子所言道盡當代社會最重要的對立根源 - 二元論的思想。對與錯、美與醜、好與壞、生與死、 高與低、富與貧、智與愚、正義與和平、個人與團體、政府與百姓、員工與老闆、立法與行政、權利與義務、牲畜與人、人與自然,凡此等等莫不都相對立。造成對立的原因其實是人類太相信思想的重要性,太執著於思想,而忽略了實踐與情感的覺悟。

思想分辨一切事物,但是當我們思想,我們就與實相、與生命的整體相分離。 佛教經典《無量義經》所說:「水性是一,眾生解異。」露水不同於江河,江河不同於湖泊,湖泊不同於大海,但它們都是水。但是要人認識「分別相」背後是「無分別」的實相,其實非常困難。為什麼困難?因為人有思想。思想是分別一切的源頭。

思想,亦即分別智,它引導我們認識自己的存在,認識周遭的世界,認識花不是樹,樹木不是小草,大山不是海,人不是上帝,等等知識與思惟。但是思想是存在我們內心的一種活動,越往思想走,就越侷限在自我裡面,結果心就越孤寂。越孤寂,我們的生命就越與其他外物分離,越分離我們就越感虛無。

尼采是近代的偉大思想家,其思想強調「超人意志」與權力至高的地位等概念,但最後自己發狂而自殺以終。海明威著名小說《老人與海》,描述堅決的生命永不放棄的奮鬥歷程,但是最後海明威自殺結束他的生命。思想的巨人,最終卻走向虛無。為什麼?因為思想無法給予人最終的出路。當你思想,你就與真實的你分離。想從純粹的思惟認識生命的真實是遙不可及。思想就像照鏡子,當我們緊盯著鏡子,研究鏡子中的自己,我們並不會因此觸及生命最根本的存在與最真真實實的自己。回到實踐,自我才從鏡子中走出來,感受到真正的自己。

托爾斯泰也是近代大文學家與思想家,但是晚年他拋棄筆,拋棄純粹的思惟,走向困苦的農民,擁抱他們。歌德筆下的浮士德是世界上最富有知識與思想的巨儒,但是卻十分不快樂,後來他受到魔鬼引誘,縱情戀愛聲色,他的生命最後在關懷一群孤獨老人的實踐中,獲得最終的安寧。

實踐,是通向生命完滿真實的唯一途徑。

證嚴上人讓慈濟人擁抱蒼生,到艱苦的環境裡去親身付出,在付出的那一刻,用生命走入他人的生命。環保志工用雙手做回收,親身接觸物質的生命,感受到無用之物仍有大用,人與物質的生命在撿起寶特瓶那一刻交會,真正感受物命存在的可貴,那種感覺真真實實,那種經歷把自我與他人,自我與萬物都結合一起。人在實踐中,自我與更廣大的生命相結合,這避免了人侷限在自我世界裡,逐漸產生孤寂與分裂的困境。

西方在數個世紀以來,一直追尋以思想作為把握生命的存在感與價值感。不同的哲學不斷地思索、建構著,哲學家嘗試著以思想的透澈完備之建構,作為通向生命覺悟的最終途徑。如果創造一個關於「思想之侷限性」的寓言,這寓言會是這樣寫的:「有一個人愛照鏡子,穿衣,起居都要照鏡子,連吃飯的餐廳四周也都擺滿了鏡子。他一邊照鏡子,一邊吃飯。經由緊盯著鏡子中吃飯的自己,把鏡子中吃飯的種種樣態,當作真實的吃飯這個行為本身,久而久之,他逐漸忘記吃飯的真正滋味,逐漸地把在鏡子中的研究,當作是吃飯的滋味。他在鏡子裡無法研究自己是否已經吃飽,因為吃飽是一種感受,人無法從鏡子去感受,了解是否吃飽,與吃飯的滋味。」

他必須離開鏡子,真正體會吃飯這個行為,在這行為被實踐的當下,他是真實的個人,非鏡中的個人,種種主觀的感受與客觀環境的樣態。

這個寓言嘗試描述思想體系的建構過程,對於把握真實生命形態的侷限與可能之偏差。思想永遠無法把握最終的真理,並賦予生命中終極的覺醒。鏡子中吃飯的事例再如何清晰透明,吃的滋味也無從得知;吃的滋味要在真實人的情感上感知。情感的知,無法在鏡子中求得。這就是為什麼思想再怎麼透澈,如果沒有回到實踐者本身的體驗,就好像人還停留在鏡子裡,無法感受真正的人生。

思想的透澈不是生命的究竟之道。當你思想,你就把自己客觀化出來,把自己從真實的情境中脫離出來。一如照鏡子,鏡中人是你,但不是真正的你。盯著鏡子看,你會忘記真正的自己,真正的自己是看不到的,你只能經由感受與體驗來把握。所以,追尋自我,追尋生命的本質與存有,必須通過感受與體驗。但是感受有各種的慾望夾雜,感受有諸多微妙的心理與心靈之層次。感受有生理的、心理的與超越心理與生理的心靈層次。這些感受無法經由科學實驗式的心理學研究完全掌握與理解。心理學研究慾望,研究生理結構,與心理結構面對情境的直接反應。但是心理學無法研究生命更高的超越心靈之層次,因為心靈與信仰的力量無法從生理科學實驗中被確切理解與掌握。科學的實驗,還是在鏡子中找自己、了解自己。實踐,作為自我理解,生命真正存有之價值,情感的最終覺醒,提供一個動態的、立體的全新場域。這場域極少被觸及與理解。因為貼近實踐,人無法觀察記錄反思自己。 全神貫注在走路的人,無法一邊研究自己走路的方法。這就是為什麼「實踐」者本身,不容易同時把自己當作一個研究的對象,這就是行為與思想的某種相互排除性。

禪宗盡一切力量要人們拋棄文字,亦即把鏡子打破,只把握自身直接的感受,直接貼近行為的自身,直接貼緊經驗,並藉由冥想、打坐或參話頭作為過程與途徑,希望把對立面打破,把客觀與主觀打破。禪宗的思惟自有它的深密之處。但是其不可言傳,在一定程度上的確比較難以被客觀化地理解與言詮。於是,所謂「頓悟」在某些崇尚實證的人士眼中變成深不可測的神祕體驗。曾經胡適先生就駁斥禪學大師鈴木大拙,不能證明的事不要說。這當然是過激之言,禪宗的證實不是經由文字與科學的印證,而是經由參禪打坐,直接感受生命的悟見。然而在當代處處是實證經驗與科學方法的時代,佛教有沒有一種符合當代科學思惟,可以客觀化,可觀察,甚至可以量化的思惟或行動體系。慈濟的實踐法門似乎符合這一項當代科學思惟的某些特質。

實踐法門不是要深不可測的神祕體驗。它改變傳統佛教給社會的印象,總是離開世俗,獨自修行。它更接近社會,更深入社會,它的方式可以被理解,它的行動可以被觀察,它的模式可以被複製,它的成果可以被量化,它的境界可以被自己與他人覺知。它的語言更簡單,更易於實踐與體會。禪宗所言,如何是勝諦第一義?達摩祖師說:「廓然無聖!」廓然無聖這境界的確是一種無分別的大空,但是這不是一般人能立刻領略與體會的,甚至提供一套具體的實現之道。以慈濟的實踐法門而言,這種至高的境界,可能轉化為「付出無所求」、「付出要感恩」,亦即將義理轉化為可實踐的方式。「付出無所求」就是空性,一種不執著的空性。付出要感恩,連幫助人的人都要向被幫助者表達感恩,那聖與不聖有何區別?慈濟的實踐法門強調容易理解,能夠行動。這行動與實踐人人可以遵行,不是只有少部分超凡入聖的覺者才能體會與把握。另一方面,實踐法門強調經由利他的行動去感受與體會無分別的心本來就在人的心裡。在你握住受災者的雙手之際,親人與非親人有何差別?實踐法門既幫助了社會,又提升了自己心靈的廣度 ,而這一切情感的體驗,在行動與實踐中才能真知。

換言之,如果我們要了解愛,不是經由讀書,而是經由實踐。不是經由研讀思想,或坐著沉思,而是去實踐,去行動。這當中當然需要智慧,智慧的程度不同會獲致不同的愛的結果;這結果可能是正向,也可能帶有負向因素,因此反思就會產生,思想必須介入其間。不同的是,慈濟學實踐的法門不是經由思想而思想,而是經由實踐而思想;不是讓觀察者與實踐者分開,而是實踐者本身亦是觀察者,觀察者可經由實踐獲得智慧與思想。古者言:「能言者不必能行,能行者不必能言。」言與行分離,人的生命本質就開始分裂。這個社會不應該區分為拿鏡子的人與照鏡子的人,而是每一個人都應該有一面鏡子,但是鏡中人不能取代真實的人本身。鏡子畢竟不是生命的本體。回到人自身,就必須回到實踐本身。然而,既實踐又思惟在當代強調分工專業的社會裡,是非主流。一個真實、整合的人,可不可能誕生於一個以實踐作為主體的社會與世界裡?本書並未提供最終的答案,而是指出其剛剛發軔的新芽,等候更多的後續研究與探索。

以實踐為主體的生命形態,其所強調的包含「個人與社會、思想與情感、生理與心理、物理世界與心靈世界」。這一切都會在實踐中發酵,產生不同的作用,但是至今為止,整體學術思潮並未將此列為研究與探索的主體。或許德國格式塔心理學派以「心物場」的概念來描述存在的各種面向與依存關係。這概念已經很接近佛法「因緣生法」的思惟哲學。但是一種更動態的、立體的、互為依存的、以實踐為導向的社會生命體系,並未被當代思潮重視甚或理解。它的內涵是動態的,非靜態的;因為實踐隨因緣而變。它是立體的,非線性的;因為各種人與人、時間與空間因素,會有不同的實踐模式;它涉及的層面兼及主觀的人、第三者、客觀的環境,以及這一切因緣聚合之後所創造的新的綜合效應。這因緣和合產生的綜合效應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未必能被某一種固定的單一模式所掌握。

純粹的思惟世界,人們分別著對與錯、善與惡、主體與客體、個人與社會、個人與他人、物與人、人與自然、內在與外在。思想把世界與一切的存在進行支解;支解無法獲得生命整體性的存在。在思想過度追尋與探索下,人因此活在一個片面的、分別的、局部的、個人的、抽象的,甚至對立的世界裡。另一方面,非思想所能觸及的領域是神祕的宗教體驗,是直觀的內在經驗世界。它是屬於靈的,屬於神的。與「上帝合一,與萬有合一,天人合一,物我相忘」等情懷,不是落入無法客觀化的神祕經驗,就是一種詩意的表達,放進客觀世界裡經常無法真正獲得理解與落實。

「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的標準」,這句名言多半是用來說明真理是經由實踐證實。但是真理仍是偏向思想的,慈濟實踐法門是經由實踐通向情感的覺悟;情感的覺悟才是生命的終極出路。情感的感受無法用思想取代。但是情感也包含慾望, 包含超越慾望的崇高心靈與信仰。一個人要墮落,思想擋不住他的墮落;一個人能覺醒,思想不能完全帶領他走向崇高心靈廓然而聖的境界。獲致情感的覺悟必須經由實踐,必須經由真實的行為。因為情感是維繫在實踐與行為之上的。 只有通過實踐,體會實踐,了解實踐,在創造性的行動過程中,人才能通向情感的覺醒。

人的苦,一方面是因為思想產生的分別心,因為分別,讓自己孤立,讓自己無法與更廣大的生命相結合。苦的第二個因素是私慾。私慾一興起,人就苦。慾求這個,欲求那個,人就陷入無邊的苦惱慾望的大海之中。慾望是屬於情感的部分,我們已經說明它是無法被思想的透澈所完全取代。情感比起思想對人的影響更為根本。這就是為什麼世界上誕生許多偉大的思想體系,但是一實踐起來,又回到人的私慾裡面,所有自我宣稱是完美的思想體系,在落入實踐之後都因而變質。實踐成了真理的墮落場。馬克思主義強調共產,強調消除剝削形式,但卻造成新的統治階級。人心的慾望,自私的控制慾造成共產理想的質變。實踐如何能不落入情感的慾望裡面,而造成理想的變質?

這就要回到一切實踐過程中,是否能創造情感的覺悟,是否實踐的場域會引領人活出本性的善?許多歷史的先聖哲人都不相信人性是可以改變的。認為惡是人的本質。因此一切的制度必須建立在對於人性惡的防備。美國開國元勳喬治‧華盛頓把這種思惟說得更為露骨。他說:「要人們為善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人們才會拋下私慾,去為公益奮鬥努力。當危機過去,人們又重新回到私慾之中。一切的政治制度都必須奠基於這一點,否則只是空中樓閣。」這種對人性的不信任產生了三權分立,與制衡制度。但是證嚴上人所創造的慈濟世界,卻是引領許多人走出自我生命良善的一面。過去的流氓,今日成為謙卑的志工;過去紙醉金迷的商人,如今到最苦的災區為他人的苦難出生入死;過去在社會上高傲的高成就人士,如今是師父座下潛心修持自我、投身人群的弟子。成千上萬的慈濟志工加入慈濟這個大家庭,改變他們的生命,去除他們的惡習,無所求地奉獻於社會。這個實踐的場域是如何造就、如何形塑的?

慈濟的實踐場域對於人性善的激發,不是透過公權力的強制,而是經由接觸苦與貧,而得到啟發。他們的奉獻是自發的、自願的。行善對於慈濟人不是責任,而是使命;不是任務,而是終生甚或永恆的願力。這願力經由證嚴上人的親身實踐,以身作則,傳遞到每一個追隨他的弟子身上與心中。許多資深志工醫生追隨證嚴上人做慈濟,到往生之際,還要將大體捐給醫學院學生做學習。他們對學生說:「有一天你們會解剖我,你們要記得,那是我圓滿生命最莊嚴的一刻。而我,寧願你們在我身上劃錯十刀、百刀、千刀,也不要你們將來在病人身上化錯一刀。」這種大捨無求,即使在生命最後的一課仍為他人在付出。這種精神與人格昇華,不是一日兩日的突發善心,而是不斷地經歷愛的洗禮,經由愛的奉獻,愛的實踐所獲致。一如證嚴上人期許他們所要達到的,「清淨無染之大愛。」這清淨無染的大愛,在為他人奉獻,在不斷利他的實踐中錘鍊、內化、昇華。

慈濟學的真正意義,是證嚴上人開啟了一全新的領域,這領域「以實踐著手,經由實踐讓情感得到覺醒。」實踐,一如先前所言,能夠將主觀與客觀世界結合為一。情感的覺醒,能夠糾正思想二元化的困境。只要落入實踐,主觀的個人與客觀的世界就開始互動而結合。

實踐的第一個要素是「做」,做的那一剎那,一定有一個做的人、有一個做的環境和對象,因此內在世界與外在世界已經打通,主體與客體開始結合,這解決了純粹思想體系,難以避免將自己孤立於客觀世界的困境。

實踐的第二個要素是「做什麼?」做什麼就是價值判斷的問題,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涉及倫理學議題。傳統哲學探討價值多半在思想上打轉,但是通過實踐,價值體系可以在現實中真正建構起來。理論的倫理學,與在現實中真正可以建構的價值體系經常是不同的。這不只涉及智慧的判斷,更涉及主客觀因素的限制與特徵。共產主義理論與實踐出來的共產世界,在許多方面可以是大相逕庭。實踐才能夠真正創造出可以適用於不同文化之倫理與價值。

實踐的第三個要素是「如何做?」如何做涉及社會客觀因素的判斷,與主觀的創造力,如何能夠建構情境因素,讓一件事能夠經由良好的方式與過程實踐出來。達到美與善的境地。一個醫療體制要做到以病人為師,以病人為中心,要如何做才能達成。一個環保資源回收站要如何做,才能讓參與者感受到大地資源的可貴,讓參與志工感受到萬物有情。這些都是決定於如何掌握客觀環境因素,與主觀創造力之產生。

實踐第四個要素是「做了什麼?」這就涉及社會的效應。做了什麼,必須論及被幫助或從事行動的人是否真正為他人增進福祉。這是高度社會意涵與導向。做了什麼可以量化,可以測量,可以評估。這是實證的體系,以避免純粹思想因為脫離現實所可能造成的謬誤,也可以避免進入心靈內向之追尋,與世間苦難脫離。

實踐的第五個要素「為什麼做?」具有更高的心靈層次的意涵與自省。究竟我對他人付出了什麼?付出的志工們卻發覺得感恩他人給了自己機會去付出;付出之後才知道自己才是最大的獲益者。雖然人的常情是在做了些正向的奉獻之後,可能執著於自我滿足與成就,但是慈濟的實踐場域卻引領志工心無罣礙地保持無所求的心情,甚至感恩的心情。這種超越心靈是慈濟實踐法門最重視的關鍵情感。

慈濟式的實踐法門,突破主客體分離的困境,將正向價值觀導入,改善社群,繼而賦予更高的心靈層次,讓個人在付出的行動中,獲得情感真正的覺醒。情感的覺醒是通向生命存有,以及把握真實生命的完整性之關鍵力量。

「以出世的心,做入世的事。」這是證嚴上人期許慈濟人在善的行動中最核心的觀念。能把握這種情懷,才能保持情感的清淨無染。在一切行動中,「不離行動,又超越行動」。因為人不能留在單一行動中,如果我們時時貼近行動與實踐,一如證嚴上人所言:「前腳走,後腳放」,人會如是的融入每一個當下的境界與行動,人與動沒有分別;這就是「如來」的境界。如一切所來,「無所住而生其心」,這亦是與萬物合一的境界,從每一個行動中把握行動,並與行動緊密結合,與一切事與物,一切人與眾生都融合為一。這就是經由實踐而獲得的情感之覺悟。

而這過程,大愛是關鍵。如果沒有大愛,個人的行動無法和萬物萬事融合為一。沒有大愛,就沒有包納融合的力量。沒有愛,個人的行動會在每一個行動中與他物、與他人、與世界、與萬有衝突與分裂,而這是無情的苦惱之根源。

大愛的實踐,是通向情感覺悟的關鍵。

而如何設計「愛的實踐場域」,才能引領人通向情感的覺悟,這涉及「情境的塑造,價值的選定,智慧的傳遞,行動準則的確立,心靈深度的認知,以及身體力行的覺者之傳承引領。」

「愛的實踐場域」能運用並引出的領域包含社會學、心理學、科學、倫理學、經濟學、政治學,甚或藝術與文學各領域,它可以激起這一切學科重新的思索與反省其定位與方法論。當研究者不再與實踐者分離,當思想家不再只是純粹的思考者,也是價值的履行者,當行動不再只是生命的本能制約反應,而是能將愛與超越的情感注入其中 ,這種行動實踐場域將帶給人類最終的覺醒,而其對世界的影響,也正方興未艾。

《慈濟學初探》試著以證嚴上人以卓然之智慧所創立的各種愛的實踐場域為題,探索慈濟場域所締造的價值觀與行動方式,如何引領個人去感受生命真正存有的價值與意義,如何藉由團體的能量去改善社會的各項問題,並讓個人在團體適應與對他人無私的付出中,一步步知曉生命體系裡面,有形與無形、物質與心靈、個人與群體、小我與萬有之無分別,而邁向「以假修真」、「藉事練心」的情感終極之徹底清醒與覺悟。

值得再說明的是,這種實踐歷程的深度經歷,其複雜與多樣,至今極少被探討研究。人類花了很多的時間在思想體系的建構與追尋,但是一種通向心靈最終覺悟的實踐通路,卻極少被探討。

過去的人類思惟很想在鏡子裡探討人類的存在,如今是該轉過身來,直接觸及生命存有的身,亦即通過實踐啟發情感,建立思想價值,形塑廣大完整的人格。 實踐與情感體系的複雜性與多樣性,比起純粹哲學思惟來得更多樣而幽微,值得投入更多的探討與研究。

Copyright © 2024 Open Source Matters. 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