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有時，死有時；哀慟有時，跳舞有時；尋找有時，失落有時；保守有時，捨棄有時……天下萬務都有定時。清明時節前夕，住在美國的大弟回臺探親，如候鳥一樣停留兩週。年復一年，而今年的相聚特別增添離愁。


自然法則 終有時

父親自兩年前罹癌後，持續接受侵入性治療，原來健朗的身軀耗弱許多。母親則已出現失智徵兆，相同問題，會一問再問，記憶和判斷都變差，常活在幻想猜疑中。

大弟每天陪伴父母散步，想帶他們到風景區玩，到不同的餐館享受美食。但兩老年事已八十五歲上下，體力有限，食量也不多。老邁是無法越過的阻礙，由不得我們如去年（2015年）再來一次家庭遠遊。

遠方已出現生命凋零之景。這個家不知不覺中，因兒女各奔東西，已經不再是相互歸屬的家園。從前勤奮有威嚴的父母，現在成為默默聽從子女安排的被照顧者。

我們說動老媽，去托老中心上些活動課程，甚至考慮以後日托和全日托的可能去處，好讓全家招架不住、已數度引發情緒風暴的媽媽得到專業協助，也讓老爸靜心養病。

時不我予 因緣轉

在大弟回臺期間，四姊弟快速做出這個決定。父親雖和母親甚少交流，但眼看老妻走向不知今日是何日的孤寂之境，也願意陪伴她去上課。我們努力想挽回媽媽的慈愛明理，也給爸爸許多作息和保健上的建議。然而，我們也清楚天命不可預期，正如大弟想多盡孝道，但時間不允許。

在大弟返美的日期逼近，我必須先返回花蓮時，我在兩老眼中看到無盡的怔然憮然，我的悲意陣陣襲來，不知如何慰解那沈重的離情。大弟將離去，母親的神識也漸漸夢遊而去。

含蓄的我們語塞，但我們之間有著沈默的親近。親情，注定了魂牽夢縈，不論距離多遠，對我和大弟皆如是。

《聖經》裏的〈傳道書〉說：「天下萬務都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哭有時，笑有時；哀慟有時，跳舞有時……尋找有時，失落有時；保守有時，捨棄有時。」此也應了佛家因緣流轉，成住壞空之道。

看此道涵容萬務，我聊以自勵，也敬畏不已。

（文：盧蕙馨 本文摘自：《慈濟》月刊第59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