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已經七十歲了，有一天，如果我往生，不知誰要照顧妳。」小誼（化名）雙眼空洞茫然，凝視年邁阿嬤清瘦黝黑的臉頰，黙黙無語，涙水從眼眶滴下來。憶起過往，這樣的一幕，幾乎天天在在病房裡上演。
 
小誼幼年父母離異，阿嬤獨自扶養她，到工地從事臨時工時就帶著她，讓她在附近玩耍；國中一年級就會幫忙做家事、煮晚餐，乖巧懂事；及至長大，亭亭玉立，水汪汪的雙眼，菱角型的嘴巴，白皙的皮膚，五官看起來極甜美，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是一位人見人愛的女孩。
 
孰料，無常悄然來到，阿嬤接到一通來電，雙腿癱軟，不敢相信晴天霹靂的事實，悲苦的人生正要開始……
 
突發事故 重度昏迷
 
2019年6月，天氣異常炎熱，十六歲的小誼於專科學校進行八百公尺體能測驗，跑到一半突然暈倒，瞬間倒地，失去心跳；師生立即通報健康中心予以AED電擊急救，搶救後恢復生命徵象，緊急送往苗栗署立醫院急救，缺氧超過八分鐘，昏迷指數三，未脫離險境，醫生囑咐轉院⋯⋯
 
緊急轉至臺中榮民總醫院小誼仍然昏迷，隨即住進加護病房。醫生告知：「不樂觀，恐怕救不起來！」醫生表示，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請阿嬤簽「放棄急救同意書」。慌亂中，阿嬤也幫小誼買好往生要穿的衣服，心中做了最不好的打算！
 
住在臺中榮民總醫院四十多天，小誼的眼睛不曾睜開，也不能言語，病情依舊沒好轉，阿嬤經常到附近的普善寺跪求菩薩保佑。之後，又轉到南投醫院住院，接著又回到苗栗署立醫院持續治療，礙於健保局住院規定，小誼又再轉到苗栗署立醫院護理之家療養。這期間，小誼一直躁動，從床頭滾到床尾，五個多月，嬤孫過著沒有希望的日子。
 
冬去春來，時間滔滔流逝，終於帶來了她生命中的貴人。慈濟志工廖蘭香和黃長齡在冬令發放物資時，接獲通報，前往探訪小誼的病況，建議介紹到臺中慈濟醫院治療。阿嬤接受，轉到了臺中慈院，醫生用中西醫療法，又幫她裝置心臟調節器，同時做心臟基因檢測，再施以高壓氧治療後，不可思議，小誼的眼睛會往上看，舌頭伸出自如，逐漸恢復意識，陸續有情緒反應，病情緩慢進步中。
 
持續在臺中慈院進行各種復健，每星期一針灸。阿嬤露出一絲絲笑容說：「去年（2020年）9月，鼻胃管、胃造口拿掉，每天早上煮稀飯，我開始餵食，菜要事先剪好，用湯匙像餵嬰兒吃飯一樣。」同年（2020年）歲末，過年時節，阿嬤接小誼回家照顧。
 
即使適逢新冠肺炎疫情嚴峻期間，志工協助依然不間斷帶嬤孫坐共乘車去臺中慈濟醫院復健。復健行程早上七點出發，下午四點多回到家，要度過一路巔簸的漫長路程，阿嬤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說：「很辛苦，心很痛！」

 

生命曙光 振奮人心
 
歲月流轉，悠悠忽忽，橘紅耀眼的陽光，映照著造橋鄉內一座鐵皮屋，小誼坐在悶熱的客廳，專心念《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若復有人受持觀世音菩薩名號，乃至一時禮拜供養，是二人福正等無異，於百千萬億劫不可窮盡……得如是無量無邊福德……」梵唄聲忽大忽小……
 
「以感恩、善解自我訓練，以包容、知足通達人事……法遍心中，煩惱不生，時時用法，心地清潔。」小誼把握分秒，手指著書裡的文字，念出低低沉沉的聲音，但卻振奮人心。
 
看著孫女病情有起色，阿嬤洋溢喜悅的神情說：「今年（2021年）小誼病情明顯進步，以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還要幫她抽痰。自從居家服務員教她念經，嘴巴開始發出聲音，讀經一句、一句，現在每一句都能讀出來。不僅讀經，還會寫字，一天寫一頁；也會洗米、洗菜、洗碗筷等家事。」
 
居家服務員彭和妹談到，小誼四點多下課回家，陪她復健，練習跑步機、騎腳踏車、拉單槓等，又教她念經。目前確實進步很多，最近還教她滑手機，建立聯絡網，她開始和人家道早安，彼此互通訊息，生活多樣化，眉頭不再深鎖，嘴角含著淺淺的微笑。嘴巴甜，時常說：「阿姨，幫我倒水，謝謝！」「阿姨，對不起，我肚子餓了。」
 
彭和妹又娓娓道來：「她現在已不用四腳助行器，自己能夠走路，身體若恢復健康，阿嬤輕鬆、我也輕鬆、大家都輕鬆。」小誼目前每天進步，每天成長，也會跟彭和妹說：「如果好起來，我要去24小時超商打工，我要幫忙賺錢，減輕阿嬤的負擔。」
 
阿嬤指著房間一隅的復健器材說：「這些都是別人送的，感謝大家的愛心。」阿嬤也送小誼到特殊教育學校就讀高職部，她是班上的班長，也是老師得力的小幫手，這學期還考了一百分，更得到模範生的殊榮。
 
 「感謝慈濟師兄、師姊那麼關心，還有臺中慈濟醫院醫生及護理人員的用心。希望她能夠早日康復，照顧自己，畢竟我老了。」阿嬤期盼小誼將來有能力，一定要回饋社會。

 

感恩有您 辛苦值得
 
「救得起來就救，救不起來就算了！」當初，阿嬤心中不敢有期待，小誼從事故發生整個人失去知覺；如今（2021年），已復原生活能自理，這是來自許多人付出愛，付出時間陪伴與誠心關懷……
 
這天，慈濟志工前來關懷，看到之前從床上起來，需要兩個人扶著才能下床的小誼，如今進步神速，大家都十分欣慰！志工張淑真，很不捨這麼漂亮的女孩，竟然因為一次意外，造成行動不便，她邊想邊說：「第一次去關心她的時候，大概是兩年前，她在南投醫院治療，躺在病床上，阿嬤正餵她吃麵，她不吃。看到我，用手指著要我餵，我隨即餵她吃。」
 
復健的路艱辛又漫長，為了要堅定小誼的意志力，張淑真知道她很喜歡「五月天樂團」主唱阿信，跟她有一個約定，如果可以康復獨自站起來行走，帶她去觀賞演唱會。張淑真也會用手機問候：「有沒有繼續復健呢？」「有沒有努力讀經呢？」雖然擔心她的未來，但慶幸的是有很多人為她祝福。
 
志工廖蘭香也回憶說：「有人提報小誼這個案，那時孩子的神情完全呆滯，全身軟趴趴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沒有辦法坐起來，連一句話都不會說。」志工團隊持續膚慰，有時一星期來看一次，幫她加油打氣；現在情況好轉，她也發願，身體康復要出來當志工，回報身邊照顧她的人。阿嬤更有智慧，還捐功德款要做善事。
 
「甘願做，歡喜受」「多做多得，少做多失」「充滿愛心的人最幸福」，小誼看著靜思語小卡，眼神亮麗，臉龐填滿信心，句句念的精準，句句念的傳神，彷彿鑲入她的心坎裡……
 
欣喜之餘，小誼緊緊擁抱阿嬤，依附耳朵旁說：「現在您照顧我，將來換我照顧您。」阿嬤則是喜上眉梢說：「兩年多的辛勞很值得！」
 
「祝福你，祝福你，祝福在我的笑容裡……」志工圍坐客廳唱〈祝福歌〉，祝福小誼活出美麗與光采；步出小誼家門時，屋子兩旁的桑樹，葉子隨著晚風搖晃，枝梗硬挺，預告嬤孫二人命運的苦澀已到盡頭，未來有無止盡的夢想……【更多內容，請參閱慈濟全球社區網】
 
（文：章麗玉 苗栗報導 2021/10/19）